八爷,我们边走边赏景吧!"好久没做导游了,今天我要操操老本行,于是不管什么规矩,侧身并行走在八阿哥的身边。
环顾御花园,娓娓道来:"八爷,紫禁城是明成祖朱棣花了14年的时间完工的,因为明太祖在江宁建的皇宫有一万间,为表示他的孝道,所以朱棣只建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现在所在是御花园,以钦安殿为中心,假山叠石,亭台楼阁与荷塘相映成趣!"
八阿哥驻足,好奇地盯着我,我尴尬地装做不见,自顾自往前行,他也紧随而至。不久走到了假山前,指着石头道:"这些都是采自江南的太湖石,有漏、皱、瘦、透、丑五大优点。一般用于点缀园林之用,像苏州的拙政园、留园等都不例外!"
"丑为何也可算优点?"八阿哥笑问道。
笑回道:"丑到极点就是美呀!"八阿哥赞许地点点头:"有道理,从没有这样在意过这园中的景致,被你一说,像是景色活了几分!你是从何得之的?"
闻言,又觉着无奈,这些个大爷有一个通病就是喜打破沙锅问到底,我淡淡地道:"回八爷,奴婢好奇,进宫那会儿从别人那儿听来的,今儿有机会班门弄斧而已。"
"我们到亭上去吧。"八阿哥说着把手伸给我,我迟疑了一下,就拉着他的手慢慢向假山顶上爬去。
到了顶上,整个御花园尽收眼底,兴奋地用手围成喇叭状,大声喊到:"我上来了!"
八阿哥好像看到外星球人,眼神中有太多的惊奇。我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用手托着脸说道:"八爷,你是我见过的最温文儒雅的人,只是别对谁都笑,会让很多人伤心的?"八阿哥笑呵呵地问道:"笑还伤了人?"
"当然啊,八爷如果对所有的女子都笑,总有女子从欣喜到落寞到失望而伤了心呗!你的笑对有心于你的女子杀伤力决不比刀剑差哟!"
"咳咳"八阿哥满脸涨红对我摇头道:"你这是什么歪理!"八阿哥温柔的直视我的双眸,我羞红了脸,他柔声道:"那么你呢?"
"啊?我……我例外,因为……因为我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我说着别开了头,天啊,这些阿哥难道都思春了,春天还没到啊,还是我自己太不捡点了,心里一阵嘀咕。
要说老康的儿子大多是帅哥,就说这个八阿哥玉树临风。且不说后来有多惨,也是好儿郎,只可惜也是已婚人士啊!好男人总是供不应求,到咱这里早没了影了。再加上我的身份,剩给我的大概只有鸡胁了,丢了可惜食之无肉。好的得不到,坏得也不想要也,别人的老公再好也与我无缘。
"就对我吗?"他缓缓地转过我的身,于我又眸相视,我的脸红到脖子根了。
都说古人含蓄,碰到的几个怎都这般直指方向啊!慌忙低头看,用左脚碰着右脚,掩饰自己的慌乱。深吸了口气,眼光上瞄了一下,忙又躲闪道:"八爷,容月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出能平平安安的出宫。"
"我带你出宫可好?"八阿哥始终双眸锁定我的面容,柔声问道。
还是直接了当,免得生出意外来,抬头微笑道:"容月不要这受人操纵的自由。"
八阿哥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还是笑笑不语。习惯是不可能两三下就去除的,所幸如今阿哥们见多了卑躬屈膝的奴才,偶而见我这种语不惊人誓不休的,觉得希奇不跟我计较罢了!
他望着远方,叹道:"你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性子倒有点像额娘。额娘出身低微,但从不自我放弃,像一朵寒梅傲然的开着。为了额娘我也要笑对人生。"
"八爷,笑顾然好,但是人有七情六欲,且是样样顺心的。不必要求自己做到最好,一句话很是有趣: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有时候哭也是放松心情的一种方式,据说哭还有美容的效果。"
"也不知你脑袋里装得什么,歪得新鲜,深一体会还着实有点道理!"八阿哥笑呵呵地侧头问我。"容月,我懂得你的心意了,我也希望你真有一天,生活的无牵无挂。可惜额娘……"说了一半的话被他停了下来。
此刻我也明白他的话意,在这深宫中,也有我一样心思的人在,八阿哥也许是爱屋及屋的原因,才如此的。太阳西垂,在灰色天空的映照下,如北京熟透的盘柿。残雪暮阳,一种火与冰的极度对照,一如人心悲欢相衬。我与八阿哥静静的立于假山亭前,极目远眺。
八阿哥突叹息一声:"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我侧头相望,只见他眉头微皱,侧脸在余辉的映照下略显暗淡,细长的睫毛更加了然,嘴一张一合的吐露出这极度消极的古诗。心里不由一沉,言表心声,虽说很是应景,但他毕竟贵为王子,此刻又得皇上的重用,却发如此感叹。
曾听得言传,八阿哥生母良妃原是辛者库的奴婢。母凭子贵,因得八阿哥而受封,但却难逃儿子被寄养他宫的命运,只能远远的看着。时时的念着,而无权近探。八阿哥自小在惠妃名下抚养,受兄弟排挤,全凭自己的努力才有今日作为。儿时的阴影势必追随一生,难得他总是笑对人生,宽待他人。
想说句贴已的话,一时又喉头打结,无从想起。在脑中思索片刻,眼光一转,想起带老年团时,一年长者所说的话来,于是脱口而出:"但得夕阳无限好,那怕已是近黄昏。"
八阿哥迅速地转过头,面色淡和,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此时无声胜有声,我一抿双唇,朝他微微一笑,他渐露笑意,眉头舒展,赞赏地道:"容月姑娘的见解,果然别出一则,令人心神振奋,若是讲与年长者听,定更慰心。"被他一赞,我又心生窘意,望着夕阳道:"八爷,谬赞了,容月也只是引前人所言而已。"
"出自前人?"八阿哥用疑惑询问的眼光,探研的看着我,似是等着我的回答。他又岂知我所说的前人,是指三百年后我的前人,而非此时的前人,一时又不知如何回答,本来相交而握的手,搅得更紧,八阿哥见我如此,笑笑道:"一时想不起,亦是人之常事,罢了,想起时,再告诉我也无妨。"
原本闪着黄光的琉璃瓦,渐渐恢复了本色。于是我们原路返回。八阿哥不失其绅士风度,送至门口。我也未推辞,欣然接受。
如此场景如昨日再现,中间却隔着一条长长的历史河流,叫人好生沮丧。幸而前段感情,因未能门档户对而草草收场,今日才在此从容处之。情与我,得之我幸。不得,命也。在最艰难的时候,曾在心中怒喊:"天若不怜,何须顺天而行;人若不怜,何必顾及人言;我自怜之,定当顺心而为。"
边走边想,无心顾及脚下台阶,险些摔倒。等级更似这门槛,处处设阻,狠狠的踏了一下,发泄心中的不平。脚顿时有些酸麻,才意思到自己的走神。
在这深宫中等级更严,是我如何也跨不过去的。人贵有自知之明,我一个无才无势的人,最多只是现代人的一些小技俩,才引起别人的注意,绝不可有妄念。而我的性格是更不可能在这种多妻的笼中生存,我要坚持到底的原则是: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自从第一天来这里,就早下定决心,决不把自己的一生托付于高墙。赶明出得宫去,在古代做个职业女性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