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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严介谦用眼角睨着她羞涩的小脸,竟难以自已的心动了。认识这么久,直到今天才觉得……她真可爱。

“咳咳。”小厮很杀风景的出了点声音。

他拉回思绪,将双手背在身后,免得想去摸摸她红红的小脸。“我要去葫芦巷找袁老怪,要不要跟?”

“当然要。”乔霙笑得更灿烂了,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这么说,不是要她别碍手碍脚,而是希望她跟在身边。“我就是来问你到底情形怎么样?他是不是还在故意刁难你?”

“这阵子我每天都去,不过都没见到他。”如果是为了测试他的耐心,不到最后关头,他是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乔霙两手插腰,气得跳脚。“真是可恶!他酒都喝了,还答应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会儿居然躲起来避不见面,非臭骂他一顿不可。”

坐上等在外头的马车,车轮慢慢转动。

“他真的这么说?”他问。

“嗯,他亲口答应的。”她用力颔首。

闻言,严介谦敛眉沉思。“那么他是临时有事必须暂时离开……”

真的好喜欢、好喜欢看他专心在想事情的模样,乔霙心下暗忖,见他眉头总是习惯性的蹙拢,睫毛半掩,他原本就长得好看,这时候更具魅力。

这个男人将是她的夫婿……要与她共度一生……

似乎感应到她的凝视,严介谦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一眼。“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看了这么多年,都不腻吗?”

“因为好看嘛。”她小声地娇嗔。

严介谦胸口一荡。“我是不是要谢谢你的赞美?”

“你也可以夸我两句,这样就扯平了。”乔霙笑吟吟地等待。

“不要。”他轻哼一声。

“小气!”

“敢骂我?”严介谦假装板起俊脸低喝。“等你进门之后,我要好好地教训一番,让你以后乖顺一点。”

乔霙一点都不怕,还笑到肚子都痛了,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剧烈震动——

“啊!我……我不是故意的……”她跌进男性的胸怀中,一脸窘迫,挣扎着想起身,头顶却传来低哑的嗓音——

“不要动!”

乔霙倚在他胸膛上,真的不敢乱动。

“我有很多事要忙,成亲之后,没办法花太多时间陪你……”严介谦环着她柔软的身子,觉得有些事必须让她知道。

“嗯。”她在他胸前用力点头。“我明白你的责任,不用担心我,你没空陪我,但是我可以去陪你,只要你别嫌我烦就好。”

“我被你缠了这么多年,似乎也麻痹了。”严介谦低低地笑着。

“什么意思?你应该感动得痛哭流涕才对。”乔霙不满地抗议。

“是,我很感动。”他朗声大笑着。

“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她嘟起嘴,仰头瞪他。

看着那张气嘟嘟的嫣红小嘴,严介谦目光转浓,身躯也跟着绷紧,俯下俊脸,把自个儿的嘴唇覆上……

乔霙傻呼呼地看着他放大的俊脸,那浓密的睫毛、挺直的鼻梁,感觉着他在唇上轻啄着,让她心痒痒的,连脚趾头都蜷曲了。

“原来亲吻是这样……”她叹息了。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样子?”他眯眼瞪她。

“还不是上回我三哥偷偷带我去妓院,我有看到……总觉得很恶心,可是你亲我就不觉得。”乔霙在男女情事上还很天真。

严介谦真的很无力,有哪个做兄长的会带妹妹去那种地方。“以后不准去,就算是你三哥找你也不可以。”

“那你再亲我一下。”她意犹未尽地说。

“不要。”

“再一次就好。”她眼巴巴地嚷着。

“这位姑娘,你到底知不知羞?”他噙着笑意闪躲,不想让她得逞了。

“是你自个儿小气……”

这时马车停了,小厮在外头说已经到葫芦巷,她才赶快坐正,用手扇了扇脸,把热气扇掉。

“下去吧。”严介谦深吸口气,压下体内的蠢蠢欲动。

乔霙也跟着他跳下马车。“要是袁老怪今天也不在怎么办?”

“明天再来,除非他都不回这里。”还有时间,所以他愿意继续奉陪,看袁老怪打算考验自己多久。

当他们来到袁老怪的家门前,出乎意料的见到他已经坐在自家的门槛上。“来得真慢。”

“袁老怪,你说话不算话,居然故意躲起来。”她指着他的鼻子说。

袁老怪捻了捻胡子,可不承认有这么回事。“我只是出去玩个几天,哪有躲起来,听街坊邻居说你这小子每天都来,看起来确实有很大的诚意。

“这还用说。”乔霙自然要帮腔。

瞄了下乔霙的女装打扮,他呵呵地贼笑。“老头子我一回京城就听说你们订亲了,记得请我喝喜酒。”

“自然要请前辈多喝两杯。”严介谦哂道。

袁老怪眼珠子转了转,露出顽童似的笑容。“既然你们严家经营酒楼的生意也有三代了,那么你就说说看上菜之法。”

严介谦知道这是测试。“当然是盐者宜先、淡者宜后;浓者宜先、薄者宜后;无汤者宜先、有汤者宜后。且天下原有五味,不可以咸之一味概之。度客食饱则脾困矣,须用辛辣以振动之;虑客酒多则胃疲矣,须用酸甘以提醒之。”

“这只是最基本的道理,如果你答不出来,根本不用再谈下去。”袁老怪捻着胡子,算他通过第一关了。“你认为要成为一个好厨子最重要的事是什么?”

“晚辈认为是洁净。”严介谦几乎马上说出心中的答案。“一名良厨要有先多磨刀、多换布、多刮板、多洗手,然后再治菜的习惯。”

“嗯……这番话倒是不假。”口气中多了些赞许。“好吧,看在你这小子诚意十足的分上,我就勉强答应帮忙,不过只有一年,期限一到就走人。”

乔霙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过关了,还以为会多考几道题目,开心地拉着他的老手。“袁老怪,其实你是个好人,我之前真的错怪你了,以后要是有人说你坏话,我一定会帮你揍他。”

“你这丫头还真现实。”袁老怪打从鼻孔哼气。

“那么晚辈就静待您的到来。”严介谦恭谨地说。看她比自己还要高兴,目光泛柔,不禁要想,大概也只有她才会让他动了成亲的念头,像是打一出生就注定好了。

离开葫芦巷之后,乔霙沾沾自喜的邀功。“幸好我跟来了,看来我命中还真有帮夫运,你可要感谢我。”

“是,我真的很感谢。”他啼笑皆非。

她皱了皱鼻子。“感谢得真敷衍,不过算了,不跟你计较,以后你就知道娶到我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若是以前,他铁定会反唇相稽,可是这会儿却觉得她自吹自擂的模样真可爱,好想抱抱她……这种接近失控的感觉让他心头一凛。

“怎么了?”乔霙见他脸色不对,奇怪地问。

“没事。”严介谦恢复了自制。

“明明就有……”她也清楚他这个人不习惯跟别人倾诉心事,不过等他们成了亲,她要更了解他在想些什么。

两天后,袁老怪进了吉祥酒楼掌管厨房的一切,严介谦虽然稍稍安心,可不认为就能马上解决眼前的问题。

因为赵师傅待了这么多年,所有的人都习惯了他的做事风格,如今换了别人,即便对方是“天下第一厨”,也会有意见相左的时候,在那样的气氛下也做不出好菜,必须经过一段磨合期。

所以接下来会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严介谦能够断言不管是一般客人或是老主顾都会对菜色产生诸多疑虑,甚至影响到店里的生意,不过还是得熬过这一道关卡才行。

“少爷,这几天的帐都做好了。”才过半个月,老掌柜便忧心忡忡地将帐本给他。“每天的进帐金额至少掉了一半,客人也反映说菜色没以前来得好吃,再这样下去恐怕……”看来这个什么“天下第一厨”也不过尔尔。

严介谦看着结算下来的金额,唇畔挂着浅浅的笑意。“还能保有一半,比我预料中的好多了。”

“少爷的意思是……”老掌柜听完不禁愣住了。

“吉祥酒楼还承受得起这个风险,只要把该做的事都做好,相信这种情况很快就会过去了。”严介谦将帐本还给了他。“厨房的事就交给袁师傅全权来处理,不管谁来跟你抱怨都一样,绝不要插手。”要让所有的人心服口服,愿意听从他的指令做事,那也是袁老怪自个儿必须办到的。

“是。”想来这些都在少爷的预料当中,老掌柜便安心不少。“对了,还没恭喜少爷,再过半个月就是大喜之日,大家等着喝这杯喜酒已经等很久了。”

他笑意加深。“最开心的应该是我娘,她每天都在数日子,盼望她的媳妇儿快点进门。”

老掌柜可以理解这种心情,连他也都很期待。“那么少爷可要多多努力,让夫人早点抱到孙子。”

“你已经不是第一个对我这么说的人。”他为之失笑,好像每个人都在替自己着急。“这儿就麻烦您,我先走了。”

才踏出店门口,站在马车旁等候的严砮便跃上驾驶座。“少爷要回府吗?”

“……不,先到乔家酒坊。”严介谦坐在他旁边的空位上,突然灵机一动,想到“英雄胆”再过不久便能正式在店里贩卖,想必会再兴起一阵风潮,到时再配合袁老怪推出的新菜色,应该可以将生意拉回来。

严砮俐落的甩下缰绳,前头的骏马开始往前跑。

没有多久,马车来到乔家酒坊外头,他让严砮在外头等,自己进去了,才跨进门槛,就瞥见乔霙和一个年轻工人在院子里的树荫下说话,便走了过去。

“……再过几天你就要出嫁了,我、我祝你幸福。”

说话的粗壮男子身穿蓝布衫裤,是酒坊里的工人之一,年纪大约二十五、六岁,刚来这儿工作半年。

“等石大哥存够银子,也赶快讨个老婆,不然我认识的人多,也可以帮你留意一下。”她热心地说。

他看着眼前的乔霙,表情是那么诚挚、单纯,想要表白已经太迟了。“我……你不用担心我的事,倒是你,严府算得上是大门大户,不比在自个儿家里,规矩想必也很多,我只怕你会不适应……所以……”

“严府没什么规矩,这点我可以保证。”严介谦脸上看似温和的笑意,瞳眸内却射出令人望而生畏的精光,让对方知难而退。

乔霙喜出望外地回头。“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吗?”

“不是!”他低哼。真不知道她是笨,还是太天真,居然不晓得对方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希望她会改变主意,不要嫁给他,还傻呼呼的把对方当作好人。

她噘了下唇。“干么说得这么老实?哄哄我都不行?”

“我……我先去忙了,你们聊。”被严介谦那彷佛看透心思的俊眸盯着,让那名年轻工人背脊发凉,赶紧找藉口走了。

“他是谁?”严介谦觑着那落荒而逃的身影,冷冷一笑。

“你是说石大哥吗?”乔霙跟着他往屋里头走。“他是半年前经人介绍到我们酒坊里工作的,你别看他年轻,其实酿酒的工夫已经不错,可以成为师傅了,我大哥满欣赏他的能力。”

“你也觉得他好?”他听了很不是滋味。

“他是很好,为人忠厚又老实,连我二哥那么挑剔的人都希望他能留在我们酒坊里工作。”她不疑有他地说。

“忠厚老实?”他嗤哼。“我可不觉得。”

随即,严介谦又因这种强烈又陌生的占有欲感到心惊,他不喜欢看到她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也不喜欢她夸别的男人……难道这就是嫉妒?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吃醋的一天……

“你该不会是吃石大哥的醋吧?”乔霙抿着嘴角,笑弯了眼。

“怎么可能。”他抵死不承认。

“是就是,有什么好害羞,我又不会笑你。”她笑得更得意了。

“我说不是就不是……”

“真不坦白。”乔霙笑得可开心了,心想一定是这样的,想必他也是喜欢她的,否则不会来提亲。

原以为这辈子注定是单相思,如今愿望就要成真了,一定要更努力,让他更爱自己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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