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的无尽时空里面,有着无穷无尽的世界。
一念生,世界自在。
一念灭,尘缘皆空。
云雾缭绕,纯白之色的世界源气始自界面初成,自始便一直相依伴,直至生灭。透过层层缭绕的源气,可以看到的是一块广袤的界面漂浮于空间断层之中。
这块位面呈方状,一角上倾,一角下陷,其余两角与位面中央点成笔直一线,当中除却零星的相对而言几乎可以算是微不足道的板块大陆之外,无尽的大海似乎是这块界面的全部。
这些破碎的板块尽皆有一个共同点,它们原本皆是位于界面中央的大陆板块的一部分,大陆上曾经居住着无尽的生灵,其中亦包括了可以翱翔九天之上的巨龙一族。
后来龙族部族彼此之间发生战争,由于当中的皇者力量太过强大,彼此之间的战斗竟然导致大陆崩裂,无数细小板块沉没,生灵灭绝。于是百族奋起抵抗,其中修为高深者共同执持着人族的圣者的法袍,凭借着其中的神秘力量,最终将龙族从他们生存的地方驱逐出去,至于去了何处,却不得而知。
只是后来,当中面积最大的一块大陆碎片,人们称之为圣光大陆。
圣光大陆,自龙族消失之后,在此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兽族也曾一直引领着大陆最巅峰的力量,直至后来人族的崛起。
人族以其强大的繁衍能力,在很短一段时间之内,便发展成为大陆最为强大的种族,而当中也涌现了无数的高手。
但再强大的人也敌不过岁月,谁人能不死?在历史的尘埃之下,渺小如人类也不能逃脱,强大如巨龙,也不例外。
也许唯有那九霄之上的天界生灵,活在永恒的神国当中才能得以永生。
传说,有一件上古圣人遗落的法袍蕴含着成神的奥秘,于是故事从此开始。
......
斜阳将下未落,远方稍稍隆起的山丘挡住了它的半截身躯,余霞缭绕着,血红色淋洒在荒芜的草原之上,直至眼眸的尽头。
荒原的黄昏多半如此,美则美矣,却荒凉之极。
一辆破旧的马车缓缓转动着镶着生锈老铁皮的木轮子,碾压着枯草前进着,老马虽然瘦骨嶙峋,却是神采不减,马车晃动着徐徐行进却从不落下脚程。
“驶过此处平原就是纳比多与希拉两国的边界之地,分别是沙塔城与九沙城,沙塔城隶属希拉公国,而九沙城隶属纳比多公国,也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至于现在这地方,在希拉公国南部地区的平民眼中又唤作血原,因为地域颇大,位于多国边界之地,附近几座城池鱼龙混杂,所以此地虽无战争久矣,却一直不算太平。本来我想绕过此地,但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此地比较安全。”
马夫轻轻一挥马鞭,望着前面看似不尽的平原,眉头微微一皱,回过头望向车厢,解释道。
此时,从车厢的布帘后面传来一道略显病态的声音,言语当中字眼却显得异常清澈:“数十人马,听着步调,都只是些普通的野马,没什么脚力,上不得战场,为首的是几名一级的武者,同样的马,操纵起来却不一样。至于剩下的,去庄园打理花草都嫌着碍眼,不足为虑。。。”
若透过这块破旧的布帘,可以看到一个面目极其清秀的少年此刻正挨着车厢壁而坐,眼眸漆黑却带着一股病态。
“所以?”马夫问。
“所以,我想动一动。”少年嘴唇微微张动,平静无比。
马夫很明白,动一动,意思当然不只是单纯的扭动一下身子骨。
少年的行动直接证实了马夫的一些想法。
一只白晢的手掌拉开了车厢布帘,此间的少年缓缓地从车厢里爬了出来。
只见他眼神轻轻落在远处一个小土丘之上,稍一会儿,果然看见远处急速驶来一队人马,看其装扮,既不像正规骑兵那般整齐,也没有佣兵团里面那些武者舍我其谁的气势,这队人马整体懒散之极,只怕除了马贼,还是只有马贼。
这是最低等的马贼,但不是最不幸的。马夫心中这样想着。
只见数十人马呈线状一字排开而来,临近了,速度放慢下来,将马车团团围在中间。
当中一骑驶马踏步上前,居高临下,冷声道:“老家伙,值钱的东西拿出来,然后滚蛋,马匹留下!”
马夫注意着几十骑的脚步,发觉当中高手不多,但却带着一股浓郁的戾气,想来是身后有所依仗,才得以在此横行霸道,于是微微陪笑道:“这位爷,老头这确实有点小钱,都可以给你,不过马匹却想要留下来,毕竟马匹是东部大陆盛产的异兽,在中部大陆数量比较稀少,很难再找。昂贵的魔兽又购买不起,而且路途遥远,还须得靠它代步。还请见谅。”
少年微皱眉头,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冲之不淡的血腥气味,明显是双手沾过不少人命,于是有些心生厌恶。
“妈的,老东西,老子兄弟说一就一,留你活口已经很仁慈了,还不知好歹,既然如此,你就留在这给血原添点肥料吧。”
为首一骑驶马上前,不耐烦喝道,眼神不经意落在马夫身畔的一柄赤红色尺剑上面,陡然之间,眼神一阵炽热。随后却又意外的冷静了下来,右手轻抬,示意其余众人靠近些。
旁边的马贼见此,非常识相的靠近马夫几步,开口说道:“把剑交出来,你这匹半死不活的马就还你了。”
马夫闻言,诡异地笑了笑:“马不能死,剑也不能给。”
马贼首领见状,气极而笑:“呵呵,本来还想放你一条活路,没想到这般不识趣,一柄破剑而已,就算是入了品也不及性命重要吧。最近捞不着大活,老子这些兄弟可都气极了,既然如此,就拿你来寻寻乐子,当然,也包括这个少年。”
寻乐子,当然是杀人的乐子。
“哼,把这老东西的皮剥下来晾干,下次遇着这般不识趣的人直接晾出来,看还有没有人敢废话。”
“嘿,只怕这老头挨不下半刻钟。”
“这少年一脸病容,怕是一碰就垮了。哈哈。”
马贼都很是随意,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这里不是帝国境内,寻常正经人家宁远走远路也不会涉及这里,毕竟这里可是以鲜血养得草肥的血原。心底善良的人,性命早就喂刀口尖上了。
“这就是所谓的血原吗?一路而来也不见有多少凶兽猛人,想来只是途中平民口中传得过于神乎夸张了些,毕竟,一些入品的高手在寻常平民眼中却也算是霸主了。不过奇怪的是这边戾气也太重了些。。。”马夫看着这些马贼,有些奇怪的道。
少年没有搭理马夫,望着为首的马贼,缓缓道:“我闻见你们兵器上的血腥气味是很浓,我也觉得很是恶心憎厌,不过。。。依旧不能掩饰你们是废物这个事实。”
说到此时,少年摇了摇头。
“嗯?”马贼首领闻言,脸色陡然一变,猛一挥手中的铁鞭,带着巨大的力道,甩向少年。
但少年只是轻轻抬手,很是随意地握住了飞奔而来的铁鞭。马贼首领见状拼劲地想要把鞭子抽出,却发觉所施之力尽如泥牛入海,当下心神一惊。
少年望着马贼首领的神色,摇了摇头,这年头有些本事的早就去当佣兵了,真有沦落至抢掠度日的高手,也不至于拦截自己这种小人物。
“无论是谁,到了死这个问题上,总该得有尊严些。”少年忽然如是道,除了马夫没有人听明白这句话,也不需要明白。
闻见少年的话,马贼首领忘记了手中的铁鞭,有些茫然地抬头望向少年,他只看了一眼,便失了心神。
他看见少年的瞳孔突然由黑色变为冰蓝色,然后整个世界就消失了。
他看见所有的马贼此刻尽皆都神情茫然地望向天空,于是他也抬起了头。
漫天飘落下无数剔透纯净如水晶的蓝白色的六芒冰花,偶尔有几片净白的雪花杂夹在当中,此刻,众人皆沐浴在冰雪花当中,美艳美幻却也灵异之极。
冬天了?马贼首领喃喃自语道。
还未等到他第二个念头,他便在冰花之下变作一座蓝白之色交融的冰雕。然后,所有马贼皆如他一般化作了一座座没有生命的冰雕。他们的疑惑没有消解,也没有领会到真正的恐怖,便悄然还清了双手之上的杀孽,这可能是最恰当的方式,也是最幸福的。所以先前马夫会说,他们不是最不幸的。
马夫看着先前还趾高气扬的马贼此刻全部都变成了没有生命的冰雕,没有丝毫怜惜,换作是他,下手或许会更快些,他不可能会为这些失去了尊严,只会残祸世人的行尸走肉多犹豫一时半刻。
少年神情漠然,双手结印,最后一声轻叱。只见一头头无形的冰象从其身前踏出,像是踏空而来的天象,带着圣洁的力量,要替巡视世间的天神开辟出道路。咔擦之间,这些不真实的冰象踏碎了所有冰雕,带走了罪恶的残垢。
马夫摇了摇头,轻轻挥动马鞭,马车缓缓驶动离去。
无数碎裂的冰块在黄昏的余温下消融在绿草枯草之间,天地之间,不见痕迹。
此时,马车已经驶得很远。
“对了,少爷,你这动一动,可得躺上一段时间了。”
“我这段时间躺惯了,你是知道的。”
马车主仆二人离去的同时,远处也有不少人正目睹着先前发生的一切。
“异灵师,天,幸好我们没有贸然上去,不然再多几条性命也不够用。”
“异灵师?嘿,这是你们东部大陆人的说法,在我们这里,那可是高贵的魔法师大人。”
马车走了不久之后,血原之上又迎来了一伙不速之客。
但对比先前主仆二人,这些人却显得光鲜华贵了许多。也没有人敢不识趣地凑上去占便宜,一些马贼远远地看见了这队人马都立刻远离了此地,有些更是惊吓得宛若见着猫的老鼠般狼狈逃窜。
这些人足下尽皆踏着白银步履,坐骑皆是披着银甲的白纹血狼,背上是清一色的一杆纹着天使的银色长枪。
为首一人英武非凡,脸庞俊逸,看模样也就二十几岁左右,相对于其余十几骑上的人却显得年轻许多。他望着无尽血原,语气有些平淡:“自从临近了纳比多,那两人的踪迹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在两月前,水晶球对东武血脉的感应就消失了。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他已经死了,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他已经不在水晶球的感应范围之内,也就是说,我们的跟踪路线一直出了差错。”身后一骑恭谨回答道。
“哼,这些东部大陆的异端,竟敢踏足我教廷属地的范畴,不论他们逃到哪里,我都会将他们揪出来!”
就在此时,一骑从前方驶来:“大人!在前方发现了冰系魔法的气息,我盘问了一伙马贼,听闻是一个少年出手,用的是东武凉业的独创魔法冰象踏星,猜测着有可能是东武王侯凉业与他徒弟二人,不过依旧没有感应到东武血脉的气息。”
“哦?”年轻大人露出诧异之色,随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就先不管东武血脉的事情,先将凉业二人抓获!”
“这。。”一骑略显迟疑,“大人,凉业曾经可是八级高手,我们这些力量可不足够。”
“不怕,两月前,我就感应到了他的气息弱了许多,应该是让我教廷高手击伤,现今最多也只是六七级的实力,到时候我们结阵定能围困住他!”年轻大人摆了摆手,示意无妨道。
“既然如此,那我回去通知一下教廷在希多公国这边的大人们,叫他们加大力度对公国内的搜索力度。不过最近出现在凉业身边的那孩子,我想可得仔细盘查一下他的底细。”
“这样也好。”年轻大人点头,随后陷入寻思:“其实那个小孩倒无太大干系,就是不知那东龙武侯的幼子逃去哪里。要知道,东武的直系血脉虽一直不多,但却尽皆潜力浑厚,逃了一个出去也是极大的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