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肩头去,天乌何时消。
当所有烈火派的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坤土派的内斗的时候,青琴轻拉了二呆一把,并向其使了一个眼色。
二呆心领神会,随着青琴轻声轻步徐徐的退出到了十几丈外,才加快脚步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两个人进入了那个树中之树内,青琴施展起幻术,使外面的人根本无法看出这个树内还有其他的玄虚。才转过身来,对着正在呆呆发神的二呆道:“弟弟,你不要有任何的自责,我们现在离开,只是为了给你那位翔大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二呆点了点头,此时的他自然能够明白利害关系,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个道理。
“你也不用担心那个叛徒的事情,依我对战局的观察,那个叫做齐云亮的根本没有实力可以伤害你那个翔大哥的分毫。”青琴补充着道,她见二呆虽然点头,但是目光呆滞,似乎还在努力思索着什么。
她千思万虑,却没想到二呆说出口的却是:“姐姐,你说霸教为什么不将地脉柱彻底的毁掉?凭借蓝海魔君的能力,如果他当时要是在那个北麓巨上的话,烈火派的地脉柱恐怕不仅仅只是塌陷一半那么简单。”
青琴听了二呆的这句话,不禁一愣,她第一次生出了不能再把面前的这个人当作小孩子一般看待的感觉。
她一直担心二呆会为他那个翔大哥的安危担心过头,去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却没想到他一直在想的是自己一直都忽视掉的破绽。至于为什么霸教没有立刻将地脉柱彻底毁掉,她一时片刻也未能想个明白。
“这件事情或许不仅仅只是门派中之间的互相争斗那么简单,恐怕对于有些人来说,坐拥天下或许比毁掉天下更加重要。他们只有给天下制造足够的恐慌,才会有乘虚而入的机会。”二呆如有所思的道。
闻听此言,青琴不禁一怔,她望着二呆的眼神不禁变的愈来愈是复杂,那其中有欣慰,更多的却是一种恐惧,这个青年已经与三年前那个懵懂的少年有了天壤之别。他此时会不会猜出他五叔的伤情会是与自己有关呢?如果他要是了解了一切,那么还会再继续将自己当做姐姐一般看待吗?
青琴的思绪开始变的恍惚,二呆却并不知这位姐姐的心思正沉浸在对自己的忐忑不安中。只听他侃侃的接着道:“霸教的巢穴在犬戎之地,是不是犬戎最近要有什么动作?是不是西垂发生了什么事情?泾、渭、洛,岐山,烈火派的地脉柱发生意外,受灾最为严重的岂非正是西垂之地?”
西垂,犬丘。
西垂大夫赢其面色凝重,半个月前他在召见犬戎派来的使者时,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竟会突然施出“万虫毒蛊”打入自己的体内。
虽然那个使者在第一时间被他的几个兄弟用强力击杀而亡,但是一时之间,他的毒伤却根本无法完全清除,只能凭借着自己体内那股浑厚的真气将毒流强行镇住。
不过,他的性命虽然暂时保留了下来,但这也只能算是权宜之计。虽然毒素已去其表,但却未去实根。他实不知道这毒气何时会突然爆发,冲破阻塞将他的整个生命吞噬。
正当赢其心乱如麻之际,只见他的五弟赢康从外面虚弱的走了进来。
“五弟,你的重伤初愈,此时实在不宜太过走动。”赢其道。
“大哥,我必须要来请罪……因为我实在是对你不住……”赢康步履蹒跚,低垂着头,充满自责的道。
“你不用因为小开的事情而自责。那个孩子……唉……那个孩子多灾多难,如果没有神明庇护,恐怕在出生之时就已经不在了。他已经多活了这么长的时间,那……那已经是上天对他的垂青了。”赢其的嘴上安慰着五弟,心中却是在绞痛。
“大哥……请大哥准许我立刻去寻找那条蛇精,我一定要打听出小开的死活。”赢康突然跪了下去,眼中满含泪花道。
“小开是被一只青蛇精所害的吗?”赢其上前一步,将赢康搀扶了起来道。
“不错,据我估计在我最后与那青蛇精斗法之时,小开应该尚在人世。所以请大哥准许我立刻离开前去寻找。”赢康说这话的语音之中带有一种侥幸的希望。
“不行,你现在不能走。”赢其踌躇了一下道。
“为什么?”赢康不能理解的道。
“你现在绝对不能走,你应该能看的出在我体内毒流会聚,只能以真气勉强压制。而偏偏在这个时候,我们的西垂受到了几百年未遇的地震影响。泾、渭、洛,的水势随之大涨,洪水泛滥成灾,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幽王又不似宣王那样对我们全力支持。所以现在你需要留下来帮我安排灾后的工作,去控制水势,将灾情的损失控制到最低。”赢其严肃的道,在他的心中儿子固然重要,但却怎么也大不过在他治下的芸芸众生。
“二哥、三哥、四哥,他们……”赢康心念一动道。
“他们在给你喂进‘火炽参’合力将封锁在你心头之上的心锁解开之后,就全都离开了。”赢其叹了一口气道。
“他们都走了?”赢康下意识的道。
“不错,老三、老四在得知我中了这毒蛊后,立刻帮我配制解药去了,可是这万虫毒蛊由万虫之毒所制。我们现在却连是哪一些毒虫都不得而知,想要彻底解除却又谈何容易。即便我们知道了这毒流究竟是哪些毒虫配置的,在如此仓促的时间之内,却也未必将所有解药全部凑齐。万一我无法控制那股毒流,这里的一切都要交给你了。”赢其道。
“二哥……他现在又去了哪里?”赢康道。
“因为犬戎的军队突然来犯……所以他率兵到前线去抵抗了。”赢其咳嗽了一声道。
赢康咬着嘴唇,将拳头握的直响,虽然他依旧惦念着那个从小随在自己身边的侄子,但终究知道孰轻孰重,长叹一声,只能道:“唉!小开如有什么不测,一切都是我的责任。都怪我,一味坚持让小开习练在他出生之地所发现的《战魂》心诀。我本想让他练成一身高强本领,却没有想到事与愿违,终是让你们父子只是见过两面……”
“这也不能完全怪你,那时情况复杂,即使是没有那部《战魂》心诀,我也会安排让你将他带走去躲上一段时间的。”赢其话说着,仿佛进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接着道:“那时我们与犬戎激战正酣,双方都在安排刺客互相行刺对方的重要人物。唉,父亲就是被他们行刺身亡的。如果小开当时要是留在我的身边,恐怕也早就遇到危险了。他出生时的样子真是可爱……那次是他七岁吧……那年他练功走火,你焦虑的将他带回来救治,也真苦了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没有几个亲人。”
“大哥……”赢康双目潸然,只是说了这两个字,却再也说不出其他的什么。
“好了,你还是先讲一讲这些年来的遭遇吧。三年前你来通知我说是要带他下山,到世间磨砺一番再行回来。可是这三年来我却一直没有你们的消息。要不是老三、老四到烈火派那里查看地脉柱的情况,恰逢在通往褒城路上看到官差抬着重伤的你,我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那个县士掌野,对于你的事情好像也是毫不知情。”赢康缓和了一下情绪道。
“那年我从这里回去不久,就带着小开从那深山之中离开了。我本想在一个村子内住上一段时间,让他从简单的生活开始适应。谁知道在两个月后的一天,他竟误打误撞与一只成精的白毛老虎缠斗在了一起。我当时所想的是让小开借着这成精老虎锻炼一下经验也算不错。却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修真散者,在小开危险的时候将他救下。那老头想要收小开为徒,我自然不会答应,其实那天即使没有那个老头没有出现,我也不会让小开受到任何伤害。而那老头的修为也是稀松平常,凭他目力尚且看不出小开已经修炼了那部莫测高深的《战魂》心诀。当时我一直跟在那老者的身后,他也没有任何的丝毫发现……”赢康说到这里不由得大声的咳嗽了起来,赢其的脸上则是充满了关怀之色。
赢康咳嗽了之后接着道:“在那一天后,我本认为往后的日子会稍微会平静一些,可是不知如何小开却又是一夜未归。我本认为那个老头自作主张强行将他收去为徒,已经带他离开了那个村子。我正要去将他们追回来,却听村内之人说小开是进了林子。我知道那个林子中有一只成精多年的青蛇,那蛇妖除了幻术精深之外,其他本领倒也不高,我本想等小开年龄大些,道法更高一些时,再以那妖物给他试练道法,可没想到这个疏忽却终究铸成了大错……”
赢康努力的思索着过去的每一个细节,似乎再为未来的寻找做着准备。
“后来又怎么样?”赢其刨根问底的道,他何尝不是在为寻找做着准备呢?
“我将那妖物击伤,让她带着我找小开,可是她却将我带到了一棵怪树之旁。令我没想到的是那怪树之中竟然有一种极为罕见的摄魂之力,那力量将我的精神完全捆住。我强忍着回到村口,晕倒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赢其听完了赢康的叙述,皱着眉头沉思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然后道:“你把那棵怪树的位置讲清楚,我立刻派人到那里去查看一番,不过,你现在却必须留在这里。”他的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英武的青年从门外走了进来。
“父亲,犬戎来犯我边境,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一声……我现在就带上一支部队,立刻去支援二叔。”这青年一提起打仗,眼中立时溢满了兴奋的光亮。
“你现在去也不迟。不过到了那里之后,你一定要完全听从你二叔的安排。”赢其将一个精致的令牌放在英武青年的手中,道。
“是。”那英武青年接过令牌,立刻兴致勃勃的夺门而出。
“唉!这孩子满心只有打仗,如若不让他去,恐怕他也是会偷着去的。”赢其叹了一口气道。
“世父这孩子的师父是‘战傲君’曹潜,也难怪他会如此好战。”赢康道。
“只会打仗又有什么用……唉,也怪那时我太过年轻,父亲又是新丧,我一心只想的只是报仇,除了战斗什么都不想。请求战傲君收他为徒。可是现在要做好西垂大夫,不是只懂得打仗就可以的。只怕……只怕我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地位,就要葬送在他这一代的手中了。”赢其面现无奈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