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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摊上事儿了

安小七淡淡地从秦翱手中拿回手机,象征性点了几下屏幕以检查好坏。继而,她抬头,微笑。她看着秦翱,字字分明地说道:“下次称呼人之前,先搞搞清楚辈分,‘孙子’。”

说完,安小七从秦翱身侧潇洒地越过,洋洋得意地朝前走去。

留在原地的女演员夸张地用双手捂着张大的嘴巴。

大约半秒钟的愣怔之后,秦翱唇边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微笑。他轻微侧转身体,看着安小七高傲的背影。

“孙子”,第一次有人给他一个如此别具一格的称谓。

安小七的手机响了,秦翱听她在电话里重复微信编辑框里的内容:“王姐,我人已经平安到达了。正给您发信息呢。”

“明天去公司报道。”

“住的地方挺好的。”

……

当看到安小七的背影消失在前方拐角处时,秦翱的眼神逐渐变得桀骜起来。“孙子”?好。明天,我看你是不是还能继续保持这么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王姐在电话里嘱咐安小七,秦老董事长的孙子,小秦总,好多年前,大约在他十二三岁的时候,他们曾经一起吃过一顿饭。那个时候的小秦总看上去聪明绝顶,但在一圈大人面前显得非常安分并很有礼貌。

王姐说,“三岁看到老”,少年时代的小秦总就蕴含了一位成熟睿智的大企业掌舵人的风范。

王姐还告诉安小七,三年前,小秦总21岁的年纪,就取得了曼哈顿大学的金融学士学位。在校期间,他还选修了土木工程专业,想必是为了回归家族企业打下基础。

“也就是说,小秦总并非是一个建筑白丁?”安小七问。

为了区分两位秦领导,安小七和王姐默契地在称谓前,加以“老、小”来区分。

“那当然,”王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秦家是建筑世家,就是从小耳濡目染也不可能造就出一个建筑白丁啊。别看小秦总的父母没有继承祖业,但人家也是建筑科班出身。小七,说实话,这个小秦总我统共也没见过他几面,而且还都是在他小的时候。更何况他十四岁就出国求学了,有可能工作、生活习性什么的,更加跟西方人接近,你跟他相处的时候,注意方式方法。”

“嗯,王姐,你是了解我的,我的长处是与人沟通,就没有我处不上来的人。这点您尽管放心,您全心全意照顾好松松就是。”

电话那端的王姐似乎吁了口气,说:“小七,这个时候幸亏有你,否则就是人家南建有意帮我,我也找不出这样合适的,能帮我顶起这个摊子的人啊。不过,就是打乱了你的计划。”

由于安小七婚期逼近,她原本准备转行的。因为销售这行当,工作压力实在太大。尤其房产销售,存在很大的不稳定性。结婚后,安小七原本打算在老家安顿下来。谁知,真要转行了,安小七才发现想要转行实在困难重重。

即便她想做跟她所学对口的财会专业,但多数企业嫌她年纪又大又没有实际工作经验,这还是其一;其二,人家还考虑到,她工作不几天就要面临结婚生子,太耽误事儿……林林总总,就在安小七为找工作忙乱的脚打屁股尖的时候,王姐打来了电话。

“王姐,您不要这么客气。您的电话还等于给了我机会了呢。我在老家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这样待遇好,工资高的工作,我还求之不得呢。

“结婚的事儿,我都跟家人和未婚夫说好了,我们也不准备大操大办,领个证,请亲朋好友吃个饭就得了。顶多三两天的时间就够了。”

结合安小七找工作的实际情况,她说得也倒是事实。就是结婚的事儿,她的意见还并没有得到赵周的同意,不过安小七对说服赵周信心满满,从小到大,赵周好像还没有违拗过她。

“听你这么说,公司那边我就一点儿都不担心了。”王姐心里因为事业而悬着的大石瞬间落了地,她说,“你在那边工作上要是遇到什么麻烦,随时告诉我。”

“放心吧王姐,不会有一点麻烦的。”安小七信心十足,“您就等着新楼盘大卖的好消息吧。”

然而,安小七做梦也没想到,无巧不成书的事儿,狗血的机缘巧合这点事儿,竟然白花花光天化日之下,天雷滚滚地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去南建人事部报完到,她刚在销售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通知销售秘书,十分钟后销售部开会。然而,她的会还没开呢,甲方一个自称总裁助理的中年男人,过来通知她去集团会议室开会。

安小七赶紧将刚刚在人事部办好的工作证挂在脖子上,跟着这位方姓助理匆匆进了电梯。

会议室门打开,浓重的商务气息迎面扑来。站在偌大的会议室门口,身高162厘米,体重96斤的安小七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长长的会议桌两侧坐满了人,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朝安小七射来。

有过几年工作经验的安小七没有被这种大气磅礴的氛围震慑住。她职业化地微笑着,貌地开口打了招呼:“大家好,我是合作方代表,销售部安小七,今天第一天上班,让大家久等,实在万分抱歉。”

说话的同时,安小七一路打量着会议桌两侧的面孔,当她的视线最后落到端坐在会议桌顶端的人的脸上时,她的笑容突然变得僵硬。

安小七用力眨了几下眼睛,一度认为自己不是在做梦,就是应了当下很热门的两个词语“穿越”或者“重生”。可遗憾的是,她深深地知道,自己面对的一切都是铁一般的事实。因为,并没发生能提供给她穿越或者重生的载体。

视线碰到那人的面孔时,安小七的表情,由乍一瞬带点陌生的惊讶,立马转变成十足的熟悉和震撼——那人,竟然是昨天的“孙子”。不,不,是vip男。

此时此刻,他身上考究的西装代替了昨天的休闲装,如同幔布般的齐刘海也被巧妙地打理了起来,露出了他智慧的额头,使得他的气质看上去更加成熟、稳重、内敛。

安小七绝望地眨了下眼睛,咽了口唾沫,用力控制着,才没让自己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那人大喊一声:“鬼啊”。

她知道,一切都于事无补了。尽管“vip男”这个称谓要比“孙子”好很多。可是,昨天,她当着他的面的时候,分明字字珠玑、声音铿锵地喊了他“孙子”。

安小七没有祈祷,她知道,坐在那个位置上,基本排除跟她是同一档次的部门领导的可能性。可安小七还是忍不住默默祈求:他,可千万、万万、亿万别是传说中的小秦总啊。

喊她开会的方助理没有让她的祈求持续多久,他朝坐在会议桌顶端的位子上的男子微微躬身,给安小七介绍道:“这位是秦总。”

安小七僵在原地。她眨了眨眼睛,想起昨天在商场里,那嗲女人的一声“秦少”……

不过,她并没有责备当时的自己警惕性不高。百家姓里,秦姓排名那样靠前,她总不能逮着个姓秦的,就联想对方会不会是甲方领导吧。只能说,自己忒寸、忒背。

安小七职业化地微笑着,笑容中透着几分尴尬,顺便思考同这有关的衍生问题:既然自己中奖率也可以这么高,那为什么彩票偏就一次都没中过?就连优惠装的饮料或者方便面,也从来都只能邂逅“谢谢惠顾”?

俨然,忙于给安小七介绍与会人员的方助理,并没有察觉到安小七的不自然。他依次继续介绍着工程部,设计部,包括同样是跟甲方合作的监理方领导,以及各部门主要负责人。

安小七迅速调整状态,在方助理的引领下同各部门要员们逐一打招呼。

最后,安小七被安排在秦翱左手下方的空位上。

安小七走去位置的过程中,心里暗吁一口长气,感叹自己出师不利,这一军,巧不巧地将到了甲方最高领导头上。

秦翱满意地看着安小七脸上每一丝表情变化,眼神深不可测。他渐渐觉得,同这个女人的合作,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他对她的抗压性和抗打击能力突生兴趣,他倒要看看,她的性子到底能强到什么程度?

安小七的屁股大约还没沾到椅子,秦翱说:“我们欢迎安经理的加入。”

安小七重又站起身,频频向鼓掌的众人躬身示意。待到掌声止息,安小七想要坐回去时,秦翱又问:“安经理的名字倒是挺不同寻常的,不知这其中是否包含什么典故?”

随着秦翱的问话,安小七见大家都朝她投来好奇的目光。她不得不再次将做了三分之二的“坐下去”这个动作重新调整,站起身来。

她脸上的笑容很干净,说:“的确,很多人都会对我的名字感到好奇。其实,只不过是因为我出生在农历七月,恰巧我出生那年的七月是小月。我爸大约是不太想在取名上太费脑细胞,所以干脆叫我‘小七’了。”

安小七诙谐的对答,令众人无一不抿嘴微笑。

“安经理真应该好好感谢尊母大人没有将你生在三月,而万一再赶上三月是小月的话,那安经理这辈子可就洗不清了。”秦翱漫不经心道。

领导的幽默即便不好笑,也会笑声震耳,更何况,领导的幽默还如此睿智、工整。安小七听到会议室一片轻笑声。她顿时觉得有无数个爪子在心上挠着。尽管她自己也常常这般调侃,幸亏母亲没有把她生在小月的三月里。否则,“小三”这个名字,可真就令人贻笑大方了。

然而此时,这话由秦翱说出来,安小七分明嗅到了一股烈烈的火药味。

安小七默默咬着下嘴唇,好吧,我忍,让你小子占个嘴上便宜,猖狂一会儿吧。

安小七撇撇嘴坐下,又想,事到如今,不让也不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人家是甲方最高领导,不说自己所在的公司此时依附于他,就连自己的工资还是人家给发呢。安小七检讨自己,昨天,自己最后的那声“孙子”,也的确有些不计后果的逞一时之快,就当给他一个“报复”自己的机会吧。

安小七决定咽下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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