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我挥手一拳砸在她的眼角。江若琳一声惊呼,“姚桃你疯了!住手!”
心里愤怒得不似以往。
那些陈年旧事,全被这三个字翻了出来,捣鼓在胃里,说不出的恶心。
消防队尽管拼尽全力救下的屋子,也全部变成一片废墟。
江若琳扶着白玉雯,冲着我怒道:“姚桃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江若琳,你不要太过分了!你不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先给谁惹麻烦!”
林雅楠也不甘示弱的回击,字字珠玑。
我背过身,慢慢走到废墟里。一个个摸起被烧焦的物品,不停地翻找。一个接一个的翻过,却没能找到我要的东西。
“姚桃你干什么!快点出来!都说这是汽油引发的火灾,或许地上还有未燃尽的汽油!你快点出来!”
林雅楠跑进来,死命地扯我,力气之大,却没能扯动我半分。
“镯子……我的手镯!雅楠,你帮我找好不好,我的镯子丢了,还有相片和信!”
“姚桃你别疯了!身外之物要它干嘛!你出去,要多少镯子我都给你、要多少信我都写给你!”
我推了一把林雅楠,她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难得地没有生气,只是怔怔地盯着我,我胡乱擦了把脸上的泪水,哽咽着回答:“你给不了的!你给不了!谁都给不了……”
这些,都是她们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杨音的手镯,苏小雅和林小柒的信和明信片。
这些。
我怎么敢丢呢?
我哭着喊着,叫林雅楠帮忙,她却也只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我看,就是死活不肯帮忙。
“林雅楠,我求你了,帮我一起找找好不好……我求你了,帮我一起找找好不好。”
“姚桃你……”
“够了!”沈佩风‘噌’地走过来,一把拉起趴在地上的我,几近哀求地说,“姚桃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一年半的时间,你也玩够了!你就不要再对那些回忆纠缠不休了好么?你不可能一直活在回忆里,纵然你有再多过错,那都过去了,你考虑考虑现在吧。你该从阴影里走出来了,现实生活中你还有更多的事要做。放手吧。也算是……我求求你了。”
那个骄傲的少年。
委曲求全的劝我、眉眼清秀的劝我、皱着眉头满眼心疼的劝我,放手吧。
——那些回忆再美好,都是过去了。
那个少年。
有好看的眉眼和星辰若点的双眸。
“小桃,一切都过去了。别怕,有我在。”
——怕什么呢?我在啊。
他双臂一揽,把我圈在怀里。熟悉的烟草气味铺满鼻尖。鼻翼微微耸动,感到一股无名的心安。
舒服地闭上眼,用脑袋像往常那样在他怀里蹭了蹭。沾满灰烬的双手也毫不客气的在他卡其色的衬衫上擦拭。
这一刻,原本该是恬静美好的。
可是……
林雅楠无意识的一句呢喃,又将一切打回原地。
她松开一双皱紧的眉头,咬着指甲,眼神满是惊愕,低声呢喃。
“你、你是那个姚桃?你不是应该死在七年前的火灾里了么……”
五十六。
七年前。年仅十二岁的林雅楠和十五岁的林萦子。
看着一场熊熊烈火烧起。
她们本是随着林家家父来H市,本是来凑个热闹。只是听闻姚家二小姐被绑架了,便来瞧瞧。
林雅楠不记得姚家二小姐是谁了,不过她记得那场火。
遮天蔽月的火光中,她们看到火光中站着一道身影。
漫天的长发被火势吹起,身形像个十二岁的女孩,但她身上散发出的那场气魄,却不是常人能及的。
她抬起手,向林雅楠的方向招呼了下,明明看不到脸,可林雅楠就是觉得她在笑!
第二天报纸一登。她们终于认出那女子是谁了。
长发飘飘,眸子中有一股沧桑和隐忍。
身形和火堆中的女孩一模一样!
那是……姚家二小姐!
林萦子不是很在意,林雅楠却把报纸偷偷藏起来,把报纸上的照片剪下来,夹杂笔记本里,却不敢去翻动。
之后,她凡有恶梦,皆是火堆中的那年纪小小的女孩朝她招手而笑的那一幕。
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五年后。姚家在T市扎了根。
林雅楠去姚家玩过,里面住着一男一女,一双兄妹。她一惊下以为已死之人又回来了!打听之下才明白那只是同母异父的兄妹而已,不是当年那个。
林萦子叫她忘了,别再想了。
而如今在她就要忘记那些人的容貌时,她又看到了那天的那道招手的背影。
像极了眼前的人!
——姚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