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狗咬财神爷(一)
陈大山给人算命,他的“技巧”有多高,坑蒙骗人的本事达到什么程度了呢?单单作一些口头“表扬”,大伙不一定理解得了,这里就拿一件小事情来“曝曝光”……
老百姓当中有这么一句话:“富人爱瞧病,穷人爱算命。”这话有什么含义呢?
站在富人的角度来说话——老子腰缠万贯,家庭富有,吃不完,穿不尽,享不完的荣华富贵,花不完的金银财宝,受不尽的齐天洪福……什么都不缺,就是千万别死了——******小品里有这么一问:人生当中什么事最觉得遗憾?一个彩民在一边儿“抢答”:买彩票中了500万,零头都没有花光就死了最觉得遗憾——人都死了你遗憾个屁!干脆说千万别死不就结了……富人就是怕死了,所以随时都提心吊胆,疑神疑鬼,有个什么伤风感冒,头疼脑热的小毛病,都急急地往医院跑,生怕死了;有的富佬,想身体健康,长生不老,非常偏重什么保健食品啊、绿色食品什么的,见那些背街巷道里有人做宣传,不惜去排长队“领取”(或花大价钱购买),鸡饲料、猪饲料吃了不少,却让那些江湖骗子获得许多的好处——老百姓说的“富人爱瞧病”,就是有一点这么个意思……
“穷人爱算命”又指的啥呢?富人的命值钱,穷人的命就不那么值钱了,反正穷,该死肚朝天,不像富人那样,觉得没花光自己的财富就死了而感觉到遗憾。不过,穷人还是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遗憾啊——周围人众,隔壁相邻,都一个个******发了!那些个大款,吃香喝辣,领“小秘”,包“小三”,住洋楼,开洋车……干吗老子苦死苦活到现在还是一个穷光蛋!偷人么老子不敢去,失手被抓,要被打残——不划算;抢人更是不敢为,被官府捉了,要蹲大牢——干不得!那该咋办啊——得!请财神爷来帮忙——请财神爷不犯法、保险!想必财神爷他老人家不会嫌贫爱富,只要咱诚心诚意、恭恭敬敬,杀一只大公鸡献上,还是请得来的。要是财神爷高兴了,发了善心,让我出门就被一个大金元宝绊跌倒,把金元宝抱回家,老子不就发了嘛……
穷人胆小,不敢干偷人抢人、违法犯罪是事,穷着急了,只好相信迷信,把希望寄托在财神爷身上,想着恭恭敬敬地把财神爷请进家,他老人家就会把财富送进门——大年初二那天,在民间,家家户户都要杀大公鸡敬财神、请财神——富人穷人全都信这个,这已经形成了一种风俗习惯。不过富人跟穷人的观点、目的不尽相同,请财神也就各异了。有这样一些富人,贪心,自私,他不是请财神,而是做一个神龛,把财神的塑像放在神龛里,常年供在家中——我把您老人家好好地供着,您只管让我家四季发财,大富大贵得啦,别家您老就不要去了!还有这样的歹人,胆大包天,给财神老爷的手上戴了金链子,腰上系了金腰带,脚上套了银链子,让人一看,觉得这个财神老爷“待遇”不错嘛,穿金戴银,风光体面——其实,财神爷手上的金链子是手铐,脚上的银链子是脚镣,腰杆上的金腰带是系死在靠椅背上——财神老爷被绑架了,想到别家去让别人发财,你跑都跑不脱——拿歹人的话说:老子敲诈勒索是平常事,杀人放火都敢干,绑架一个财神爷算什么……
个别贪心的歹人会这么干,只望自家发财,不管别家死活。普遍的百姓还是诚心诚意的,有请有送,公平大方,要发财,大家都发,要致富,大家都富,一点都不敢为难财神爷。
却说有三弟兄,老大跟老二老三分家另过,分家后,两家隔得也不太远。两家都是穷光蛋,苦死也没有发,想求财神爷照顾,所以请财神、敬财神虔诚得很,勤快得很,一年不缺——请财神么要念一些吉利词儿,各个地方念的不尽相同,各家根据自己家的情况跟愿望念的也不尽相同。但是有几句“口诀”,就像教条,几乎家家都喜欢念叨:“大年初二请财神,金银财宝滚进门;滚进不滚出,滚得满堂屋……”请财神还有一个“规矩”,就是要当家的男人来请,说是女人来请,财神爷不高兴,财运不旺。
开初时,老大家也遵循这个“规矩”,请财神爷时是老大来进行。老大记性不好,而且口笨,临时上阵,老婆还凑在他耳朵边教了好几遍“口诀”,叫他记住。可是跪下去请财神爷时,心里慌张,脑筋就模糊了,把“口诀”念成“大年初二请财神,金银财宝滚进门;滚得满堂屋,滚进又滚出……”老婆听了就发火,照着老大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吼道:“你这头笨猪!念叨个啥——哦!金银财宝滚得满堂屋,滚进又滚出——金银财宝都又滚出去了,还发个屁的财——滚一边去,让老娘念给你瞧!”老大财神没请成,吃了一巴掌,还被老婆罚了靠边站。往后请财神,虽然说是当家男人的事,但实际上也只是杀鸡拔毛打打帮手,老婆端了煮得半生不熟的大公鸡到大门外请财神时,提一根棒儿站在老婆后面当“警卫”罢了。
兄弟家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两家请了好些个年头的财神了,还是穷兮兮的,没有发起来。这年,请过财神没多久,老大老婆、老二老婆,两妯娌凑在一处扯闲话,就谈论起这事来了。老大老婆道:“他婶啊!你看,家家户户都在请财神、敬财神,许多的人家都发达了,富裕了。而咱两家,这么些年过去了,却没有什么起色,还是穷巴巴的,莫不是财神爷嫌贫爱富,瞧不起咱们,请不动他老人家,所以咱们也就一直受穷?”老二老婆道:“这话么也不好说!要是对财神爷责怪猜疑,他老人家知道了,不高兴,以后更还请不来了。莫不是咱们两家有什么阻碍,有什么怪异,使得财运不旺,财路不顺,故此发不起来?”老大老婆道:“那该咋办啊?”老二老婆道:“咱要知道该咋办就好了!咱不懂,要想知道该咋办,只有破费几文,找算命先生给算算,让先生给指条路子……”老大老婆道:“对呀!咱不懂,何不找先生排解排解,指点迷津,咱也好照着去办,免得摸头不着脑,两眼一抹黑……”两妯娌凑一处扯闲谈,几句话一说,一拍即合,便约上,一起找先生算命。
陈瞎子是出了名的大仙,两妯娌找到他这儿来了。他听到有两位女子来算命,问道:“二位姐妹,你们是来算婚姻的,还是算财运的,还是算……”老大老婆嘴快,抢着回答:“我们是来算财运的……”“你们是来算财运的——说说看,财运出了啥问题了。”又是老大老婆抢着说:“我们是两妯娌,她是老二家里的,我是老大家里的。我们分家出来另过;老二——还有老三,他们占老屋,做一家另过。我们两家住一个村,隔得也不远。我们两家年年都请财神、敬财神,请了好些年,敬了好些年,家里还是穷兮兮的,没有一点起色,也不知是那点不对头,所以来请先生给算算,指一条路子,要咋个排解……”
陈瞎子才“套”了一句,老大老婆就张嘴透露出了一大串信息。他想道:“原来是请财神爷出了问题了!”于是就着这事儿继续往下“套”:“你家今年请财神爷是不是出了点怪异?”老大老婆答道:“没有什么怪异啊!”“你再想想瞧——你家不是有一条狗吗……唉!这黑漆漆的……”陈瞎子这句话就说得含混不清,他先提到狗——“这黑漆漆的”的意思是,大年初二半夜三更请财神,天黑漆漆的,那条狗怎么样、怎么样……可是还没等往下说,老大老婆嘴快,又憋不住发话道:“我家那条大母狗,虽然是黑狗,但不是全黑,而是四脚白……”她弄不懂先生那话的含义,把狗的信息又暴露出来了。陈瞎子得到这个信息,又顺杆儿爬,道:“在下晓得你家这条大母狗是四脚白,在下已经知道四脚白在你家请财神时有点怪异——你自己想想看,有什么怪异……”老大老婆偏着头想一会,道:“果真是有点怪异——大年初二那天,天不亮请财神爷,刚把装在掌盘里的大公鸡端到大门外摆好,跪下去还没有忙得赢磕头请财神爷,那大黑狗却突然狂叫几声,窜了出去,把掌盘都踩翻,里面的大公鸡都滚落到地上。可是不知怎的,却又惨叫起来,夹着尾巴跑回院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