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衣转过身背对着罗丝,说了句:“上来。”
罗丝头晕的厉害,只能听话的趴在了桑梓衣的背上。
“你在这里等着,我带她回城里找郎中。”桑梓衣一把背起罗丝,对桑蝶说到。然后不待桑蝶反对,便背着罗丝沿着回城的路快速的奔去。
徒留在原地的桑蝶,看着月光下渐渐消失在夜色里的黑影,抬起一脚狠狠地踢到了面前的树干上。手臂粗细的小树,顿时从底部被活活截断,然后应声倒在了一边。
趴在桑梓衣背上的罗丝闭着眼睛,听着耳边急速划过的风声,感受到从桑梓衣背上源源不断传来的体温。有那么一刻,她的心里流过了一阵暖流。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到桑梓衣停下了脚步,然后突然腾空再落地,当罗丝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鼻尖便传来了气味浓烈的草药味。环顾四周,他们现在身处的地方好像是一个药铺。
将罗丝轻轻放在一个椅子上,点上灯,桑梓衣弯下腰,握了握罗丝冰凉的手,轻声说道:“等我一下。”
罗丝点了点头,看着桑梓衣朝着药铺的后院走去。没过多久,就见桑梓衣拉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出来了。确切的说,那两鬓已经斑白的老头,是被桑梓衣强压着出来的。
被桑梓衣从睡梦中强拽出来的老头,伸出骨瘦如柴的手,颤颤巍巍的搭上了罗丝白皙的手腕。把了半天脉之后,老头的眼神开始在罗丝和桑梓衣之间来回的游移。正在罗丝奇怪的想要问自己怎么了的时候,老头收回了手,摇摇头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啊……”
这下罗丝和桑梓衣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知道这老头究竟要说什么。好在老头接下来的话,解开了他们的疑问。只不过,老头的话却把罗丝和桑梓衣全都惊到了。因为老头那话是对桑梓衣说的,他说:“令夫人有喜了,而且胎儿很健康。不过,看你们这模样,应该是行走江湖的吧?唉……可别怪我多嘴,照我说啊,你们现在连孩子都有了,就别再江湖上混迹了。好好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才是正事。就算你们不为自己以后着想,也要为这还未出世的孩子多做打算啊……”
郎中老头很唠叨,前前后后对桑梓衣和罗丝说了很多语重心长的话。从保胎到育儿,无一不谈。可罗丝和桑梓衣两个人所听到的,就只有他最初的那句话。
桑梓衣背靠在墙上,一条腿微曲着站立,双手怀胸看着此刻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自己腹部有些愣住的罗丝。片刻之后,桑梓衣缓缓的走上前去,拉着罗丝的手,留下一锭银子,便往外走去。然后不顾老郎中在身后唠叨着什么诊费用不了这些,还有要给他们开保胎药什么的。不过没等他说两句,桑梓衣便带着罗丝消失在了他的药铺的院子里。
出城的路上,桑梓衣照例是背着罗丝回去的。只不过,连两个人一路上都无话。去的时候,没说话,是因为罗丝身体不舒服不想说。而现在,罗丝是因为自己心里乱糟糟的没话说。
从与殷连尘在一起到现在已经离开了他,罗丝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确切的说,她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在这个古代怀孕生子。即使是排除了一切客观因素,罗丝也没打算在这个时候有孩子。
怎么说呢?其实不管是从到了这个古代,目睹了一帮十几岁的女孩子结婚生子,为人妾为人母,还是后来成为了几个孩子的妈妈,整天为那几个孩子操心劳力。但在罗丝内心的最深处,她始终觉得自己还没长大。她觉得自己现在的年纪应该是过着正在校园里无忧无虑读书的日子,而不是突然面临着要孕育出一个新的生命,从此还要为这个新生命的一生而负责。
以前,罗丝的心里对殷连尘的感情即使是再深,可她心底的最深处始终都觉得自己都还有无限的退路,那就是她可以回到现代,回到属于她自己的世界去。可是现在,在得知了自己有了她和殷连尘共同的孩子以后,她知道这一切都变了。
她不再拥有可以随时离开说再见的权利了。她有了牵绊。以后的她不可以再随心所欲任性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以后的日子里,不论做什么事情,她都需要首先为这个孩子孩子先着想。
一想到这些,罗丝顿时开始有些心慌了。她觉得这些来得有些太突然了,她甚至都还没有为此而做好任何的打算。相反,此刻,她踏上的还是被这个孩子的父亲追踪的路上。罗丝觉得这一切未免荒唐的有些可笑。
可是这又能怨谁呢。谁让她没有守好自己的身心,让这一切都奉送在了她正在逃离的那个男人的手里。
趴在桑梓衣的背上,罗丝有些悲伤有些惶恐的问他,“桑梓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她是真的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该做些什么。还是说,什么都不做,任由那个孩子的降临。
正在夜色中奔跑的桑梓衣,减缓了速度,稍稍偏过头,对罗丝轻声说道:“睡一觉吧。一切都等到睡醒了再说。”以前每当桑梓衣遇到无法过去的坎时,他就会说服自己先睡一觉。一切难题都等到睡醒了之后再说。
罗丝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慢慢的靠在桑梓衣宽阔而又温暖的肩膀上,闭上眼睛。
当桑梓衣背着罗丝来到之前所在的树林时,桑蝶已经牵着他们之前遗留在客栈的马匹站在原地等候了。
桑梓衣翻身上马,把睡着的罗丝牢牢的护在胸前。然后问桑蝶,“你回去牵马的时候,没有再遇到那些人?”之前在鸡舍的时候,听到那些人的首领说的是要回城里仔细搜查的。按理说,他们一定也会在客栈周围派人守株待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