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罗丝跨过了拱门将要转到下一个院子里的时候,殷连尘突然开口叫住了她,一瞬不瞬的看着罗丝对她说道:“我刚才对瑾祯所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他真的好想抛下现在的一切,不要再去管朝堂上的任何事情,只需要每日与罗丝悠闲的徜徉在山水之间,每时每刻都能看到罗丝欢快的笑颜。那样的生活,他做梦都想要。
罗丝扶住拱门的那只手,轻轻的攥了下,又放开。重重的吸了一口长气,而后嘴角强勾起一抹笑容,回过头对殷连尘轻声道:“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对我来说都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说完,罗丝尽量不让自己的脚步在殷连尘的面前出现慌乱。步履轻松地离开了殷连尘的视线,直到穿过拱门柺至下一个院子里的时候,她才怔怔的开始发起了愣。
走着走着,脚下绊了一跤,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的罗丝终于回过了神来。心里不由自主的苦笑了一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与殷连尘从相遇的那一刻开始,两人之间一直存在的问题好像就是这个。她假装嫁给了殷连尘,想借着他这棵大树捞点钱,认识有修为的大师,借此想找到回到现代的方法。后来,两人在这之前的最后一次见面就是,殷连尘假装在众多小妾面前将她驱离出府,想要保护她腹中的胎儿。这其中又大大小小的包含了许多她欺骗了他,他也糊弄了她的事情。可是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们错身而过的那一刹那,烟消云散,对他们而言,不再有任何重要的意义。
赫哲南钦从梦里醒来的那一刹那,鼻尖所萦绕的是淡淡的馨香。缓缓的睁开眼,看到的是带着精美雕花的床柱。微微偏过头看向床的外侧,只见他被巴扎起来的左右边正趴着一个人。那个人瘦小的面庞正对着他这边。此刻,瘦小的面庞上所嵌着的那一双大大的眼睛安静的闭上了。她的呼吸很均匀,却又绵长。仿佛是累了很久很久以后,好不容易得以休息片刻之时的小憩。想起他睡梦里所听到的那个时而欢快时而忧伤的声音,应该就是她的吧。那话音里的内容,他还能够依稀的记得。好似是他中毒之后,她一直在为救活他而来回忙碌。
自己现在之所以能够醒过来,应该是她一直努力奔波的结果吧。想到这里,赫哲南钦的目光变得温柔了起来。有些艰难的抬起无力的左手,小心翼翼的覆在她有些苍白的小脸上。突然,赫哲南钦的左手感觉到罗丝气息的不稳,但他快速的想要收回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全身无力的他,即使是做一个抬手收手的动作,也要比以前慢的太多。就这样他在罗丝疑惑的目光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顺便问了罗丝一句:“你醒了?”
罗丝应了一声,坐直了身体揉了揉有些麻掉的双臂。片刻之后,反应过来的她对赫哲南钦笑道:“好像咱们俩说反了吧?”应该是她对终于醒来的赫哲南钦进行问候,为何什么反而倒过来了呢。
赫哲南钦听闻此话,愣了一下,也跟着笑了起来,“对,我醒过来了。”随后打量了一下他所在的这间房,然后问罗丝:“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罗丝减淡了一些笑容,看着赫哲南钦的表情回道:“岑州,殷连尘以前设在这里的府邸。”顿了顿,她还是继续说道:“这次救了你的人也是他。”若不是殷连尘准许他们进入岑州城,把他们带到这里来,前前后后的又是请大夫又是把宫渡云给拉过来,赫哲南钦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虽然知道赫哲南钦和殷连尘这两个人之间水火不容,她毫不怀疑他们两个人不论是谁到了濒临死亡的时刻,都不会向对方求救。
他们身为王者的自尊,迫使他们绝不可以做出向敌人求救的举动。即使是死,他们也不会在对方面前露出半丝胆怯吧。可是,现在的事实就是殷连尘救了赫哲南钦,不管他愿不愿意,他的命确实是殷连尘救回来的。她觉得这一点,她应该诚实的告诉赫哲南钦。该怎么处理这其中的恩怨,就是他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情了。她没那个多余的心思去管那么多,再说,她也不管了。
出乎罗丝的意料之外,赫哲南钦并没有表现出激烈或反感的情绪。他只是叹了口气,缓缓的闭上眼睛,不再言语。片刻之后,但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他的眸中已经不再有刚才深深的疲惫和无奈。相反,那里面所有的只剩下了坚定和毫不退却。他偏过头,看向罗丝,“我会遵循那个五年之约,绝不会在五年之内对大宣的国土作出任何的侵犯。”
如果真的是上天注定要亡他赫真族,他也不会有半点惧怕。即使是灭亡,他也要在垂死之前带着他的族人与这老天搏一搏。即使是今年再次大旱,他不相信那万里的草原全都会变成枯地。就算跋涉千万里,他也一定会为他的族人寻得一片可以生存的天地。
“不必!”这次回话的不是罗丝,而已在此刻推门而入的殷连尘。他挺拔的身姿缓缓的来到了赫哲南钦的床前,对赫哲南钦郑重的说道:“我救你,本就不是为了让你应下那什么五年之约。你应该知道,未来的五年之内,即使是你对我大宣的边疆不停地进行侵犯,我也不会让你轻易得逞。”他之所以会救下赫哲南钦,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罗丝。他不想看到她为这个男人伤心难过,心有愧疚。他更不想罗丝对这个救了她性命的男人欠下任何东西,更何况是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