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宣瑾祯孩子似地行经,宫渡云虽然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他嘴角此刻浮现的那抹宠溺的笑容,却泄露了他对宣瑾祯最真实的感情。想到房间里还有其他的两个人,宫渡云立刻右手握拳放在嘴边干咳了一声,而后对罗丝和赫哲南钦说道:“那我和瑾祯就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宣瑾祯和宫渡云走后,罗丝也立刻忙活了起来。把前几天殷连尘在的时候让人为他们准备的那些衣服和日常用品,全都分门别类的打包在一起。然后,又出门去定了一口上好的棺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一行人便匆匆踏上了回到赫真族的路途。
这次通过城门的时候,那些守城的士兵没有一丝一毫的刁难过他们。只是来回进出城的人,都会忍不住对罗丝他们这一行人中间带着的那口棺木侧目注视。不光是那口棺材是他们所见过最大的棺材,最重要的是,他们这几日没听到城里有谁家死人了。这岑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只要是城里谁家出点什么稍微大点的事情,不用半天,就能够传遍街头巷尾。
好不容易脱离了众人的视线,刚出了城,宣瑾祯就开始抱怨道:“那女人就生怕别人不知道她里面装了多少个人头,非要用一口这么大的棺材。”其实他说这话的原因,归根究底还是因为知道了罗丝是为了取回那些潜入岑州城里那些赫真族人的首级才遇上了殷连尘。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他也多多少少全都知道了。正是因为如此,他心中才郁结,更是为殷连尘感到不值。殷连尘为了这个女人做了这么多的事情,甚至还为了她连赫哲南钦这个最大的敌人都救了。可她却还是不肯回到他的身边,这也是让宣瑾祯最为气愤的一件事。
与宣瑾祯并肩骑马走在一起的宫渡云,听了此话,只是笑笑而没出声。宣瑾祯心里想的什么,他也是知道的。可是爱恨纠葛这种事,又是谁能够说得清的呢。
“哎哎哎,云,快回头看看那个女人又在耍什么花样。”宣瑾祯无意之下回过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罗丝从马车里抱着一块布跳下来,往那口棺材的方向走去。于是他立马兴奋的拉了下宫渡云的衣袖,示意他也回头看。在这漫长而无聊的路途中,宣瑾祯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想着法子寻找着乐趣。
在宣瑾祯的执意要求下,宫渡云终于也回过头往罗丝的方向望去。他们走在最前面的这两人一回头,前半段队伍里的人,顿时也都颇为好奇的侧目往后看去。
只要是赫真族的人,一眼就能认得出罗丝手中此刻所拿着的那块黑底绣鹰的旗帜。那是他们赫真族里世代不变的旗帜,更是他们坚定不移的信仰。而此刻,罗丝正将这块代表了赫真族英勇无畏精神的旗帜,缓缓的覆在了那口装着为了赫真族奋斗至死的族人的棺木之上。这一刻,用不着任何过多的言语,所有的人都理解了罗丝此刻的所作所为。
当黑底绣鹰的旗帜完全覆盖了棺木的时候,队伍里所有赫真族的人都自动停住了脚步。下一刻,他们全都自发的翻身下马,对着棺木的方向右手抚胸,单膝跪地,以此来表达着他们对于赫真族这些英勇牺牲的勇士们最崇高的敬意。
马车里艰难的挣扎着靠在窗口的赫哲南钦,同样也看到了这一幕。头靠在车厢上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此刻,他在心里对自己郑重的发誓。他不会再让这样惨痛的历史重演,他再也不会让自己的族人重复如此惨烈的牺牲!
本来还嬉笑着拉着宫渡云准备一起看热闹的宣瑾祯,也收回了笑容,眼神里充满了敬重。他可以因为这些外族人的侵略而夺取他们的性命,但他却不能嘲笑他们那大无畏的牺牲。任何为了自己民族而战的勇士,都是值得令人尊敬的。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因此而看不起或嘲笑他们。相反,他现在从他们的身上学到了一种坚忍不拔,不屈不挠的精神。这一刻,宣瑾祯突然开始庆幸赫哲南钦因为殷连尘救了他的性命而立下的那个五年之约。否则,以这样的一个民族,在赫哲南钦的带领下不断地侵略他们边疆的话。即使有殷连尘在,也是难保万无一失的吧。
几日之后,当体内的余毒清理的差不多,已经短时间能够骑在马上的赫哲南钦带着那口覆上了他们族旗的棺材出现在赫真族王城的边界时,临烈和临洛二人带领着所有赫真族的人民都已经守候了多时。
虽然当初被赫哲南钦派出去潜入岑州的那些族人是没有妻儿老母的,但此刻,当他们为了族人牺牲后回归故里的时刻,族里所有的人都为他们戴上了只有家人才会佩戴的白纱。族人脸上所流出的那些无声的泪水,充分的表达了他们对于这些英勇牺牲的壮士内心满怀着的那强烈的感激之情。
赫哲南钦带着牺牲的勇士回到族里的当天下午,就在王城外族人的墓地里为他们下葬了。在岑州牺牲的所有赫真族的人下葬以后,赫哲南钦终于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要倒了下来。幸亏关键时刻,为了以防他的发病而一直守在他左右的宫渡云和宣瑾祯即使扶住了他。身后的临烈和临洛虽然不知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为赫哲南钦与众人隔开然后护送他回到王宫。
“为什么会这样?凭王身手根本就不可能轻易被别人伤到,我现在就去审问这次一起去岑州的那些人!”看到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嘴唇发紫已经昏迷过去的赫哲南钦,临烈暴怒的在他的床前低吼道。刚刚在墓地的时候,当他看到赫哲南钦被宫渡云和宣瑾祯这两个陌生的人架着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赫哲南钦的身体状况居然会这么糟糕。唯一的原因,就是在他离开族里前往岑州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