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却被薄子夜牢牢的握在手中:“不要说了,十年前为了所谓的太子之位,我已经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将你推开我的身边,是我永世不能磨灭的痛,现在老天给了我一次补偿的机会,我绝对,绝对不会再松开你的手。”
“薄子夜--”望着蜡烛一点点的燃尽,暮词有些急切:“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一个人死总好过两个人,你快走,快走,离开之后,好好的照顾瑾之,将他抚养长大...”
“这么说来,瑾之真的是我的孩子?”薄子夜眉眼一亮。
“是的,是你的,瑾之是你的孩子,所以为了他,你不能跟着我死,我不想让他变成无父无母的野孩子...你走,你快走!”
“不...”薄子夜拼命的摇头,这个时候甚至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他有孩子,瑾之是他的孩子,是他与暮词的孩子...
“词词,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可是我不能走,我想要守着你,陪着你,除了你的身边,我哪里也不去。”
暮词又掉眼泪了,她承认,听了他的这一番话,她的心头不可抑制的颤抖着,十年的怨恨,在这一刻,在生死存亡的这一刻,尽数的消散,余下的,只有两人无尽的心意。
“可是...”
“没有可是。”薄子夜打断她的话:“词词,我问你,若是我们能够活着出去,你能够原谅我吗?”
不知他为何这样问,但是这一刻,她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心意,她愿意,比任何时候都愿意。
“若是能够活着,我就告诉瑾之,你是他的爹...”
“轰--”
话音起落间,整座茅草屋就轰然倒在了一片爆炸声中,凤离王站在远处,望着熊熊火焰燃烧,他忍不住,仰天长啸了起来:“哈哈,琉璃,你看到了吗,父王为你报仇了,那两个人,都去了黄泉路陪你,以后,你再也不会孤单。”
“是吗?”身后,陡然响起了一声放浪的笑声,与他的大笑交相呼应,凤离王一愣,待看清来人,他的笑容就更深了几分:“原来是七王爷,可惜你来晚了,薄子夜跟凌暮词都被炸死了,哈哈,哈哈哈...”
“是吗?”同样的一声反问,熊熊大火的那一侧,两道身影蹒跚出现在了视线中,除了薄子夜与暮词还会有谁?
“怎么会?”凤离王惊呼了一声。
“为何不会?”薄子夜笑着反问,身上还有被爆炸擦伤的痕迹,却并不严重,手依旧护在暮词的身侧,望着凤离王,扬了扬眉:“你以为你那个不入流的机关能够难倒朕?”
“不会的,怎么可能?你们怎么可能一起活着出来?”凤离王依旧难以置信。
“只要带着绳子出门,你的所有机关都一并破解,你以为,这会有多难?”薄子夜翘着眉梢反问了一句。
“啊!”也不知是被那句话刺激到了,凤离王不住的狂啸了起来,“来人呐,快把他们抓住,来人啊,快来人啊--”
“你也可以死心了,你的人早就被我带来的人解决掉了,所以朕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薄子君冷哼了一声。
“不可能,不会的,怎么会这样...”凤离王彻底的疯掉了,他实在难以置信,他筹谋了这么许久的计划,怎么会功亏一篑?
眼见着他发癫发疯的模样,薄子夜懒得再理会,一把将还被爆炸吓得有些失魂落魄的暮词抱了起来,转而扫了薄子君一眼:“这里交给你处置,我先回驿站。”
言毕,飞身上马,一路狂奔而去,只余下薄子君,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黯淡了下来。
他们...
暮词似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有一双温柔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那熟悉的温度,似乎从指尖蔓延至全身,纵然在睡梦中,也是止不住的悸动。
然而这还不算完,那一双大手更是抚上了她的脸颊,她的发丝...
朦胧中,她整了整眼,有些不自在的低呤了一声,映入眼帘的,是昏黄的灯光摇曳,物影憧憧,而后...
她猛地坐起身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就闯入了眼帘。
“你醒了!”低沉的男声带了笑意,眸光落在她的身上,似是怎么瞧都瞧不够。
脑袋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火药爆炸的时候,这么说...他们得救了?
“子夜,我们...”自然而然出口的称呼,让薄子夜一愣,随即,就满心的温暖感动:“没错,我们逃出来了,我们没有死...”
“太好了,我们没事,我们还活着,子夜,我们还活着...”几乎未曾多想,情到浓时,一把扑到了他的怀中,是劫后余生的感动,是两厢对望的情动,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嗯...”
他点了点头,却没敢伸手,因为他不清楚,这一刻她是不是真的原谅了自己。
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迟疑,暮词从他的怀中起身,主动拉住了他的手:“子夜,谢谢你!”
这一声感激发自真心,是在听了他在茅草屋的一番话之后的感激,也是对他不肯抛弃她的感激。
“那你...”似乎因为她的那一句感激,他的心潮陡然澎湃了起来。
声音陡然停住,似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暮词笑了笑,而后点头:“我原谅你了,也请你原谅我当年的不辞而别...”
“真的吗?”薄子夜的眸子陡然一亮,那样的开怀,全然没有平素的镇定淡然。
“嗯。”暮词低低一笑,唇角微扬。
“那...”他凝了凝神,在她的目光之下,还是问出了口:“你愿意跟我回去了吗?”
此言一出,暮词愣了一下,薄子夜以为她不愿意,忙不迭的开口:“你要是不愿意,我也可以放弃皇位跟你游山玩水,只要你不离开我,怎样都可以。”
急切的模样,似是生怕她会逃走一般的,暮词笑了笑,心更暖了几分:“傻人,在茅草屋里我答应原谅你,所以我不会再离开了,我会跟你回去。”
经历了十年的别离,又经历了这一场的生死,她已经完全相信这个男人,这个个愿意陪她共赴黄泉的男人...
“真的吗?”从见到她起,他就问了无数次的真假,这一次,却是最最开怀的:“太好了,词词,太好了...我曾说过,万千河山我要与你一起分享,十年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紧紧的将她拥在了怀中,这一刻,两颗沉寂多年的心渐渐的沸腾,满室的旖旎缱绻,一如十年前。
“叔叔,那个人真的是皇上吗?他真的是我爹吗?”门外,小瑾之趴在门缝上偷偷的往门里瞧着,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啊,如假包换!”在他头顶上侧,薄子君俯身而立,满脸笑意的望着屋子里,点头。
“那你呢?”小小的孩童,总是对什么都好奇:“我爹是你兄长,他是皇上,你是什么?皇弟吗?”
“皇弟?”
“是啊,皇上的弟弟...”
“噗--”薄子君忍不住笑了起来:“皇弟啊,这个名字似乎也不错...那你是什么?皇儿?”
“哈哈,真难听--”瑾之忍不住的拍手,笑声像是银铃一般的响彻开来。
“是你先说的,你说的更难听...”
“哪里有,皇弟明明很好听啊!”
“就有,就是你的难听...”
“那去找如歌妹妹评评理,她最最公正了,从来不会偏袒,要她来评评是谁的更难听!”
“如歌是谁?”
“我的妹妹,我以后的娘子...”
“小小年纪...”
.......
天边晚霞渐歇,他的脸映在晚霞中,如桃如杏,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最后又朝着屋子里望了一眼,唇角不觉含笑。
犹记得多年前的那一个傍晚,他曾与一个女子这样的交谈,那一日,那道身影就埋在了他的心田,这么多年,他虽从未提及,但却也暗自悔恨,若是可以,他应该好好的将她护在身边。
然而这一刻,望着屋子里久别重逢的两人,所有的心思,统统化作了祝福,那两个人,在经历了多年的生死别离,合该着在一起,就像这夕阳一般,会起回落,明日,定然又是一个艳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