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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梦遗大良

又是那副柔弱无害的笑。从离桑的手腕处,径直往下滑去,微微握住离桑冰凉的手掌,碰触到她的伤处,季楠淑甚至下意识的一使劲,离桑几不可闻的抽气,晏璟南却好像看到了洪水猛兽,迅速将季楠淑与自己分开。

“离桑!你要是敢对季楠淑动一点心机,我不会让你好过!”晏璟南口气恶劣,这女人刚刚露出那样的神情,一定是要对他的楠淑不利。

“滚!你们俩给我滚!”离桑握着自己的手,本来已经愈合的伤口,因为季楠淑的狠力捏握,又重新沁出鲜血。

眼前的男人,让她憎恨!女人,让她倒尽胃口,只觉虚伪至极!

可这样的女人,偏偏是那个男人的心头肉!离桑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儿看尽他们的矫揉造作。

旋身迈步离开,好也好,坏也好,这些个凡夫俗事,本来就与她无关,何苦庸人自扰,受尽苛责,忍气吞声,她到底为何忍气至此?

“璟南,你误会了,离桑姐没有要对我怎么样。”季楠淑匆匆的追了几步,却见离桑步伐飞快,索性深呼吸一口气,喊住了没有回头之意的离桑。

“离桑,我求求你,放了晏璟南,也放了我好不好?不要跟我争了,好不好?感情的事,有先来后到,毕竟是我先遇到的璟南,我们彼此相爱,你不要再来离间我们了,好不好?就算……就算我求你!”

始料不及,季楠淑竟然玩了这么一出苦情戏,离桑背对着他们,身子隐藏在光阴里,看不到她表情,也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楠淑,我回去再跟你解释。”作势就要将季楠淑抱走,可季楠淑却是铁了心般,硬是攀着他的手臂,挣扎着不肯离开。

“不!璟南!你让我说!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我怕看到你又跟这个女人发生关系,你心里的苦,我都知道,你不爱她,只是为了发泄,我也明白,可我……可我终究是个女人,纵使你心里对我千般万般好,可外面那些勾人魂魄的狐媚手段,我怕你招架不住!尤其是……尤其是离桑姐在男女情事方面,深谙此道……”

末了,季楠淑凄凄惨惨戚戚的哽咽出声,泪水涟涟,好似晶莹露珠,一颗又一颗,终于衔接成线,蜿蜒落下。

对着走廊深处的人影,季楠淑终于破音呐喊恳求,“我不管你是离桑,还是秦可莎!勾引男人的手腕,我比不过你!所以我先投降,求求你放了璟南,也放过我!求求你!”

离桑本来还打算置之不理,可面对这样的指控,她要是还能淡定如常,那离桑自己都要惊呼自己为天人。

愤然一转身,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儿?听不懂她的话?几步移至季楠淑面前,离桑倏然出手,快如闪电,揪住季楠淑的衣领,语气寒然,“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我说了那些事跟我无关,不是我做的!我叫离桑!你听不懂是不是?”

“放手!”晏璟南上前一把将楠淑护在怀里,力道过猛,甚至将离桑撞了个踉跄,离桑身子本就虚弱,这么一推一搡,早已是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竟是昏厥过去……

离桑这一昏倒不要紧,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晕晕乎乎的就向后倒去,刚刚与季楠淑对峙,步下台阶,这会儿眼看后脑就要磕在台阶的边缘凸起处。

晏璟南眼角一缩,双腿下意识的就要去搀扶一把离桑,虽然不喜欢这个女人,可眼睁睁见死不救,那就另当别论了。

可就是他这个微乎其微的小小动作,却彻底的触怒了季楠淑,本来她还有些担心和歉意的成分,眼下彻底被嫉妒取代。

“璟南,我心好痛!”微做捧心状,季楠淑又摇晃了一下身子,晏璟南果然收回要跨出的脚步,小心探视怀里的女人。

而紧随着扑通一声坠地,离桑也终于壮烈卧倒。

“楠淑,我们马上回医院!”晏璟南二话不说,抱起季楠淑,转身就向地下停车场走去,季楠淑拧皱眉心,窝在晏璟南怀里,小手紧紧拽着晏璟南的衣衫,拧成十个白玉小结,“可是离桑怎么办?”眼角欲拒还迎的扫视了一下地上的女人。

这一看不要紧,季楠淑心里有些害怕,因为离桑的脑后,正流出一缕缕的殷红,晏璟南也看到了,可他的楠淑是最重要的。

“乖,一会儿有人管她。”步履匆匆,身形匆匆,如飞般的奔至车里,将楠淑小心放进副驾驶座位上,又急忙折身,绕过半个车头,坐进驾驶位。

他的世界里,很久之前就只有自己一个人,黑暗、阴冷、潮湿,楠淑是他世界里的第一束光,这份温暖陪伴了他多久,他有多珍惜,只有晏璟南自己知道。

骨子里带着偏执、自私、不顾一切的味道,这些原始的最初,曾经他不具备,可岁月的磨练,现实的虚浮,终究将这一切,一个不落的赋予他完全。

他只在乎他认定的,其他的一切,是死是活,又与他何干?

当车子如离弦的箭般,行驶至离桑的身边,交错之际,晏璟南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鲜红中的她,就默然的转头,继续注视前方的道路。

季楠淑一直紧绷的神经,一直忐忑不安的心情,终于在得到晏璟南无言的保证后,彻底的落地安心。将脸别向一侧,隐隐的泛着不被人察觉的笑意。

那是属于一个女人,将嫉妒怨恨成功便成制胜砝码时,特有的阴狠的笑,即使她拥有一副天使的外表。――

痛……离桑只觉自己整个头部,胀痛的要炸开一样,伸手就要去试探,去被人倏然制止,“离桑姐,别动,你头上有伤!”。

阿美带着明显哭过后的红肿双眼,看着病床上,脸色蜡白的女人,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也许是因为她占据了可莎姐生前的身子,阿美总会生出些爱屋及乌之情,睹物思人,又时常被同貌不同人的两个灵魂混淆视听。

最后她也搞不懂自己是为死去的可莎姐不值多些,还是为离桑莫名其妙遭受的这一系列变故,感慨多些。

离桑试着让自己的意识清醒,却被房间内的异样刺鼻气味,呛的失去思考的能力,眼睫如被折了翅的蝴蝶,虽有挣扎的意图,却是终究抵挡不住断翅的疼痛。

即使想努力睁开双眼,却仍是被源源不绝的痛意,折磨的目不能明。“这是哪?”干裂的嘴唇,带着瘆人的惨白,毫无生勃的翕合之间,溢出最脆弱的蚊蚋。

“你受伤了,在医院。”阿美轻轻握着离桑的手,冰凉、干枯、苍白。

离桑没心思去参透医院这个词的含义。心神在受伤这两个字上盘桓,受伤?她怎么会受伤?眼珠略略凝滞的转动,半晌,终于了然。

她怎么会受伤?她当然会受伤!这都是托晏璟南那个男人的鸿福!离桑时常会心生感慨,想她这平凡一生,从来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可老天为何要这样折磨她?

阿美的手机,适巧的在这时响起。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阿美很想赌气的关机,这男人还来什么电话?他既然能见死不救,现在又干嘛搞出这样的慰问关怀?

“阿美,是谁打来的?”离桑已经对电话这种物品,不若最初的陌生。

“还能是谁!罪魁祸首呗!”阿美气愤的小脸,涨的通红,鼓鼓的香腮,被怒气充满。

真是个心性直率的小丫头。

离桑微微一笑,难得还有人替自己打抱不平,可转念一想,她当初跟着秦可莎,想必也是为了混口饭吃,晏璟南虽然只是一城之主,可在大良国,城主也算是有些权势。

按照此等道理推断,时空转换到鞍城,好像某些事情,也是同样适用的。比如女人的嫉妒,男人的权势,利益的争夺,还有仰人鼻息的过活方式……

终究不能因为自己原因,去连累了关心自己的人。离桑虚弱一笑,回握了握阿美的手,“接吧,别让他难为了你。”阿美心里也挣扎,看不惯晏璟南的做法那是她个人意见,可人家毕竟是市长呢!

神色有些忸怩,咬了咬牙,“离桑姐,我虽然接,可我心里恨他!”愤愤的喷出这句话,阿美拿起手机就要按下接听键,可刚刚一直执拗响个不停的电话,却在这时了无生息。

这男人,也太没诚意了吧?阿美微微张启小嘴儿,心里暗自腹诽,不管多么优秀到不行的男人,也有如此人渣冷血、没有人情味的一面!而离桑却只觉全身轻松。

晏璟南,无论你之前对我有恨也好,对秦可莎有怨也罢,从我摔这一跤直至受伤流血,而你却选择了冷漠袖手旁观,这样也好……

彼此之间,也算恩怨两讫了……

昏昏沉沉,迷迷蒙蒙,半睡半醒,离桑再次睁开双眼,片刻的清醒瞬间,看到的是窗外一片华光璀璨,弦月当空,点点繁星,银带九天,冠盖四野。

房间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离桑想挣扎着起来,四肢却好像悬浮在一处云端之上,淡淡的晕白亮光,只能将自己头顶些许方寸照亮,阿美不在身旁。

阿美,是第一个,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知道自己身世的人,离桑习惯了这个活泼的姑娘在自己身边,像个小云雀一样的明啼,一时没见到她人,倒有些不适应。

探手轻抚上自己的后脑,被包扎的硬邦邦的,离桑觉得头部依然很胀,可也许是因为胀痛的久了,久到有些麻木。

白天的一幕幕,又历历在眼前回放,千头万绪,竟是寻不到一个解脱挣扎的出口。

离桑从小就是个性格倔强的孩子,又不肯屈服,虽然仙姿貌美,婀娜姣好,善于察颜观色,又是玲珑心性,可骨子里却天生埋藏着一份男儿的豪爽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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