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着打五六个呵欠，慕白看了看手表。这倒好，才上课十分钟都不到。尽管白的屁股抗议离开热乎的板凳，但实在是没有比刚开学这会儿的懒散劲更有效的催眠药了。看着讲台上唾沫星子和粉笔渣子大开杀戒，谁也不肯让谁的那股酸腐劲。慕白干脆把书一收，在心里早早地放老师下班去了。索性今天的课提不起兴趣，便奔着打工的奶茶店谋划自个的钱袋去了。
白是早些时候到了学校。年后的日子里跟着些要好的朋友玩了几趟，算是聚聚。原想着好歹带上莲子，就算她是个不能去懂的人——至少白这样认为。可年前待了几周后，眼看着周身倒是比来时胖了一圈、多了几分耐看，谁知哪天起来便不见了人影，只一张放在桌上的条子写着：我得回去了。
也不知道那时自己在沙发上靠了多久，直到阳台的寒风吹着他瑟瑟发抖，才意识到又是一个人了。其实后来也就没剩几天就过年了，一家人在一起倒算得上热闹。年里年外的走亲访友打发了那段时间的无趣。虽说年味是越来越淡，可这滋味倒也需要自己去寻找。你不动我不动、你不语我不言，这味道怕也是想出没有口、想进没地钻，不注意的倒以为在玩木头人游戏。白倒也是乐意自个玩儿，听着老人家侃侃而谈也有些乐趣，便跟着竖起耳朵准备发表一番自我见解。
这种天气倒真是跟股票一样，一会儿一个脸。打前两天还让人以为是春早早到了，紧接着是秋急急忙跑上来扯住春说排错了班，还没等秋站上岗，春又跑回来说没搞错。倒真是苦了那些衣裳姐妹们，也不知道该翻谁的牌子去伺候自己的主人。
说起慕白胯下的赤兔宝马，虽是老骥伏枥，蹬起来没有筋斗云般的行云流水，却是胜在志在千里，可从那不间断的怒吼喘息中看出它的坚忍。这些年可也多亏了这几份能耐照料着慕白的双脚。而慕白对此的回应则是想象“牧童倚牛归，释卷不释笛”，结果这份诗情画意被一扇突如其来的门凭空拦断。两位老人家是通通躺进修理厂，对外宣称的是以旧换新。
当白走进看似作为主人翁实则阶下囚的奶茶店里，是余雨来招待的，两人算得上是同学。
“怎么你这时候来。”
“明摆着，翘了课。”
“倒好，我正想歇会。”
“我是没意见，可工钱要照给。”慕白摊起手嬉笑着便伸去要。
“您老人家心肠是真好。我要是你爸，早晚叫你干活，看还敢要。”余说着话，伸手去掏那万年不离的烟盒。
以前白倒也是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烟瘾，按他自己的故事来说是小时候太贪吃，把家里能吃的都吃了，而且爸妈老不在家。有次掰了根台子上的烟尝，发现这玩意比饭饱，说是饱倒不如说咽得嗓子饱，又干又没了食欲。印象里附近倒也有订餐的馆子，记不得叫什么，更不清楚后来怎么就不过来送了。实在饿了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去领居家要点。说来也真是糟糕的事尽凑一块儿。以前楼上总有乒乒乓乓的瓶子声，余还小总以为楼上的家伙整日里捣鼓着吃。可那混账颇是小气，硬是藏里面吃独食。一直到后来，尽管吃上几碗饭不是什么难事，可这烟要让他扔了比登蜀道还难。
这故事唬得他同舍的巴胖子一愣一愣。到现在，一直奉他为大哥，逢人便说摆起大哥往常这段不平凡的遭遇。当然了，除了拥有同情，也不是没有实质性的东西。巴胖子把他珍藏的打过无数飞机的艳星海报送给了余雨。余当时就拿起了打火机破口大骂要烧了这恶心东西。说来也怪，这纸是怎么也烧不起来。索性最后是收了，也不知是垫了桌脚，还是当了烟灰缸。
“不知道店里不允许啊。”
“上外头呗、”
“来不来。”
“不来。”
慕白跟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