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一笑:“为钱,为权,为势。”有这三样,才能辅佐皇上。皇上安好,国则安好。“那你呢,又为何?”我问她。
她傲然一笑,临风如兰:“为国泰民安。为皇族永寿。亦为了自己。”
十三,这一次,我不在是为钱为权为势。
而是,为了你。
所以。祝你幸福,你要幸福。
“南无阿弥陀佛。”
对着空空荡荡的佛院,我闭目轻念。
从前名响烟国的大理佛寺,于一夜之间毁灭。
这一切只缘于一场火灾。烧了整整三天三夜。至于这场火是怎么起的,谁也不知道。因为他们没有与帝王往来,自然不明白,知道的太多的人,到最后,终是要被灭口的。
“你已经帮了他这么多,解开了他那些宫闱丑事。所以,不出数月,他便会不留痕迹的杀了你。”君无言眼神复杂的站在我身后看着我。
我不动,只敲木鱼:“生死由命。”
“我命却由我不由天。我不能看着你死。到时候,我会制造出你假死的画面。然后……”他继续说着,却被我打断。
“我不会走的。”我犯下的错太多,或许,这是苍天在惩罚我。
他气结,最后苦劝无果,唯甩袖离开。
我一直打座念经,第二天,叫来了所有的弟子。他们全部跪在佛相前,一个个睁着澄亮的眸子看着我。不知道我叫他们来是有何事。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佛之一字,讲究缘份。现在,是为师与你们缘尽的时候,你们,也是时候该走了。”我念过一首平安经后,睁眼望向他们。
他们顿时慌了:“师傅……”
我心绪宁静,看着他们语重心长:“若想参透生死,遁入佛门。必当历经生,老,病,死,怨,憎,离。”
他们一个个流着泪,不舍看着我,声音哽咽:“可是师傅……”
“你们……走吧。”我闭上眸,长长叹了一口气。不是不留,是不能留。
当天,所有大理佛寺的小徒弟全部走光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站在山脚之上,直到看不见他们所有人,才放下心来。
双手合十,念着经语。
身后,一阵强劲的风,是他来了。
“你倒是仁慈,叫他们走,自己留下来。”君无言与我并肩而立,看着离开的小徒弟们。
我不语。依旧念经。
他站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轻声问:“你和她,第一次遇见,是什么时候?”这一问,使得我沉寂许久的心嘭然一跳。
捻着佛珠的手一滑,我知道,我破戒了。
佛无想无念,我却偏念她。
“第一次相见……”我喃喃着,陷入回忆。
还记得十多年前的一个夏天,那年闹饥荒,几乎整个村里的人都饿死了,没有吃的。说是朝廷里要派官员下来赈灾。
听说是当朝丞相,那时还不分左右,只有一个丞相,名,砚青。
是她的父亲。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我当时年幼。只有十岁出头,饿在地上快要奄奄一息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朝我走来。
“吃个馒头吧。”她声音清清冷冷,像泉水一样,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我当时立刻就睁开了眼,然后,便在也移不开视线。
眉若远山,目若秋水,一张白玉般的脸上没有表情,可是身后青山绿水,却衬得她极为清丽隽美。
我愣了好久,这才记起,将馒头用力咬了起来。
她看着我,不时提醒我别吃太急。
“你真好。谢谢你。”我吃完之后,整个人精神好多了,看着她无限感激。
她却是一脸淡淡,起身,站在一墫破旧的土地像面前喃喃道:“若我是佛,该多好,能普渡众生。便也不用如此费神。”
“佛?”我尚还懵懂。一个乡下孩子,不比城里小姐。那时候什么还不大明白。
她转身看向我,淡淡笑:“是的。佛。玄奘西天取经,只为取得真经,普渡众生。那是大乘佛法,若修小乘,则是渡自己,超脱世俗。”
她说了很多,可是我只记得一个普渡众生。
由于她的父亲,我们乡里饥饿才得以度过。
她走后,我也走了。我父母家人全部死了,无牵无挂。历经数十年,我辗转于各个庙中。很快,名声越来越大,有人以玄奘称我。直到皇上听闻,将我召去,一次讲佛,获得皇上赐名曰“白殷。”
然后,有了大理佛寺。
然后,重新遇见她。
然后,成烟国公子。
我的一生是因她起了重要变化,也是因她自相矛盾不得其解。所有人都以为我猜透今生前生,已然得道。却不知,我已经被自己困住,无法获得重生。师傅在我二十岁那年便叹息着说我心魔早种,无法成佛。
“若真成佛,身化舍利。”
这一句话,一直藏于我的心中。我一直记得,我想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有成佛之质。
历经她的死、二立丞相,断臂之痛……
当大火燃起的那一夜,我静静坐于寺庙之中,面朝佛像,口仿经语:“阿弥陀佛……”
火越来越近,接近肌肤。
我却感受不到疼痛,我仿佛看见了那些佛像一个个动了起来,朝我走来,面含微笑,而我,跟着他们足踏祥云,飞向空中。在临飞之前,我转过身,最后留恋看了一眼。
我看见了那年与她还有君无言三人对酒当歌。
我看了那年她在大理佛寺听我演讲的虔诚。
我看了那年她冲进我房中朝我痛哭,声声伤心。
我最后,还看见了,第一次与她相见的模样,那身白衣,倾了我的心。
第二天。大理佛寺一夜被毁在整个烟国传遍了。
人人纷纷前来悼念那个生前功德无量的白殷大师。当走进之时,一个个全部惊呆了,中见被烧毁的寺庙中心,坐着一尊舍利。他已然坐化,全身如雕像般。
“啊?大师羽化成仙了!”一个一个围着那舍利惊呼出声。然后纷纷膜拜。
魔不能成佛。佛却能感化魔。
他,成了后者。
很多年后,人们还会记得一个叫白殷的大师,生前与君无言,砚十三齐名为烟国三公子。死后化成舍利,佛像贡在烟国大大小小的寺庙中。
他,终成了佛。
从烟花镇搬到小河村,已经有二年了。在这二年中,她与他像一对平凡夫妻一样,你耕田来,我织布。日子十分和睦甜蜜。
他还是改不了口,每回从田间归来,总挥手喊她:“老女人。老子回来罗!”
她则会抬起眸,表情依旧淡淡漠漠:“先去洗个澡。”说完,继续煮饭。六月的天,火很呛人,但她却全都忍住,只想快点煮熟给他吃。
顾西辞从身后一把将她抱住,手不老实往她衣里窜,嗓音低哑:“老女人。今晚,老子带你去一个地方洗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