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回到府里,郭氏柳依在一边伺候着,荷香陪着甄宓去安排晚饭。
郭氏柳依对曹丕说到:“夫君,你至今还未告诉父亲大人你娶了我,今日阖家宴饮,我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去,当然要去了,我且告诉你,今日的宴饮正是要与父亲大人回明了此事,日后可就好多了。”曹丕说道。
“是,妾身遵命。不过——不过我怕——”郭氏柳依说道。
“怕什么?”曹丕问道。
“今日我才第一次见姐姐,她便教训了我,说了那么多的话,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可不就是存心让我难堪么。我怕这晚宴上若是有有什么不对,可不又要挨她的教训了么。”郭氏柳依说道。
“你放心,宓儿不是那样的人。她出自书香世家,平日里为人真诚,若是有什么都是当面说清楚,背后必是不会多言的。再说了,宓儿也是识大体之人,不会让你这个新人在父亲大人面前难堪的。你也不必担心,只管去吧,退一步,我也在的,是不会让你在父亲大人跟前失了礼数的。”曹丕说道。
“妾身知道,夫君是最疼我的了,既然夫君有意为我正名,我也不能辜负夫君的一片心,今天晚上的宴会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夫君相信我。”郭氏柳依说道。
“嗯,我相信你,晚上听我安排。”曹丕说道。
郭氏柳依点了点头。
到了晚饭之时,曹操带着卞夫人来到曹丕府里,一家人来到屋子的正堂上,曹操面南而坐,右边坐的是卞夫人。曹丕携甄宓以及他们的一双儿女曹睿和东乡先行了礼。曹操说道:“一家人,哪里来的这样多的礼数,今天是家宴,何必拘泥于官场上的礼数呢!快过来坐下。甄氏,来,坐在我的身边。”
甄宓看了曹丕一眼,曹丕示意她坐过去,甄宓才答应着:“诺。”坐在了曹操的左手边,曹丕、曹睿和东乡也依次入了席。等到大家都坐好之后,甄宓站起身来说道:“公公,公婆,今日的饭食是由儿媳我亲自督办的,今日还是让我来布菜罢。”
“既是你亲自督办的,你也有心了,就依你罢,甄氏你来布菜。”曹操说道。
“谢公公。”甄宓说道,然后甄宓转过头来,朝堂下吩咐了一声:“传菜——”一时上来了十多个侍女,都是一样的打扮,托盘举的是一样高低,侍女们放下菜盘,都退到一边去了,甄宓这才开始一一介绍。
“今日虽是家宴,但有特别之处,是为父亲大人接风洗尘的晚宴。儿媳知道,公公这一趟出征,可真真是累坏了,如今天下不宁,若有公公在该是有希望和平的了。故而,今晚儿媳这一道菜便是讨个好彩头,唤作龙凤呈祥,恭祝公公今后凡事皆可龙凤呈祥。”甄宓施了一道万福礼。
“好一个龙凤呈祥,甄氏有心了。”曹操一边说着,一边把甄宓扶了起来。
“我的这一道龙凤呈祥共有十多道菜,主菜分别是乳猪大拼盘、鲜灼海中虾、发财扒全鸡、银丝蒸花蟹、蒜头闷鳝鱼、清蒸银花鱼、菜心烩鱼肚、扬州独狮子头、荷香蒸甲鱼、生煸时令蔬、党参炖乌鸡,共十一道菜,羹汤配的是红可莲子汤、美点映双辉,还有时令水果盘作为饭后消食之品。这十一道菜中我都给他们另取了名字,又提了两句诗。还请父亲大人笑纳。”甄宓笑着说道。
“早就说我这儿媳是凤毛麟角了,既出自书香世家,诗书了得自是不必夸赞的,却没成想还做得一手好菜,今日里倒也闲暇,只可惜建儿病着,缺少了他,唉!不说这个了!难得我们在一起吃饭,我今儿个就好好品尝一下你的手艺,听听你的诗文。哈哈哈哈——”曹操爽朗地笑着说。
“是,且容儿媳我慢慢道来。”甄宓接着介绍道:“这第一道菜叫本来是叫做乳猪大拼盘的,儿媳给它取名叫作世事乱如麻,做的时候首先是将甜豆腐铺在盘子中间,再将油鸡、烧鸭、叉烧、海蜇皮切成块,铺在那甜豆腐上。然后在烧鸭、海蜇皮旁边的位置上放上少许的泡菜,再把洋香菜、萝卜的雕花放在海蜇皮的另一边加以装饰便是了。如今天下大乱这事情就像这些油鸡、烧鸭块一样,乱作一团,所以我就给它起名作世事乱如麻。不过世事乱如麻,请君细思量。”甄宓说着用小碗盛了一块送到曹操的面前。
“好一个请君细思量,可不是么?这样乱的天下,这样大的家庭,不论何事都是要细细思量的。”曹操说道。
“再来说这第二道菜,它叫叫鲜灼海中虾,先把虾剪须和爪,剔去虾肠,并在下腹处顺刀切一刀,但不能切破脊背,用盐拌匀。再把酱油、上汤等各色调料做成汁备用,然后让虾泡油,待油八分熟之时,滤油,再把虾放回锅中,用绍酒,再倒上汁料炒到熟,再起锅上碟,用香菜装饰便是了。我给它取名作仔细是头宗。思量过后处理起来可不还是得仔细些为好。”甄宓又夹了一块虾递到曹操面前。
“是了,”曹操吃过,说道:“虽是闷过油的,却一点也不油腻。”
“正是呢!这便是这道菜的妙处。再说这第三道菜,它叫发财扒全鸡,鸡的基本处理自是不必多言了。做好之后,将鸡翅由喉门插进伸出嘴外,将鸡腿插入腹中,做成卧体含翅状态。沥净水分,再往鸡身上抹糖色,放在沸腾的油锅之中烹炸,待油浸透,机身表皮发出金黄油光时捞出,排在焖煮锅内,倒入陈汤,放上香料和配料,再在锅上压一铁篦子,用火煮开后,以微火焖煮两到五个时辰,至各料浸入,待鸡熟烂脱骨之时捞出,定要保持鸡身完整才是。我唤它作全盘细考量。”甄宓刚说到这里便被曹操打断了,只听曹操说道:“嗯,不错。我尝尝。”
“这第四道菜叫银丝蒸花蟹,先将花蟹杀洗干净,摆在盘子里。再用白粉丝调入盐和姜米,生姜去皮切成米粒状,葱切丝,洒在花蟹上面。烧开水,把摆好的花蟹入蒸笼用旺火蒸上一会儿子,拿出来撒上葱丝,淋入熟油即成。”
“这第五道菜叫蒜头闷鳝鱼,先把鳝鱼切成段,再用那半只大蒜头打碎去皮备用,再把油烧热,先入大蒜头,随即倒入鳝鱼段,翻炒,加黄酒,过会儿子加上盐,再加冷水一碗,闷到汁水快干时,撒入葱花,盛碗即成。”
“甄氏费心了,快别介绍了,坐下来吃吧。”曹操说道。
“是。”甄宓才坐了下来。
这时曹丕站起身来说道:“父亲大人,我今日想对您回明一件事,前几日里在冀州城中见到的那个女子,我已然决定,将她收在身边做个侧室了。今日我让她也来了,请父亲大人成全。”
“是谁?我看看。”曹操说道。
“是。”说着曹丕朝堂口唤了声:“进来吧。”
郭氏柳依款款走了进来,向曹操行了跪拜礼,说道:“柳依见过曹大人,祝曹大人福体安康。”
“起来回话。”曹操说道。
“谢曹大人。”郭氏柳依起身道。
“我且问你是哪里人氏,叫什么名字,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吗?”曹操问道。
“家中并未有什么人了,是冀州广宗县人氏。本名郭女王,少爷不欢女王这个名字,说是太张扬,便给我取名作柳依。”郭氏柳依答道。
“既是这样我也不用多问了,只要你好生照看着桓儿我也就不必多言了,夫人你说呢。”
“我倒是没有什么的,只要桓儿觉得好就行。”卞夫人说道。
“如此,郭氏就坐下,一起用膳吧。”曹操说道。
“启禀父亲大人,当时还在行军途中,我欠着柳依一个婚礼,可否——”曹丕说道。
“嗯,由着你去吧,毕竟礼成才是真夫妻呢。”曹操说道。
“谢父亲大人成全。”曹丕说道。
郭氏柳依坐了下来,整个宴席中间曹操并未看她一眼,却一直和甄宓在聊着天。宴会结束之后,郭女王到了曹丕跟前。
“夫君,我们这就算是正名了么。我看您那父亲心思并未在我身上,可是一直都在那个甄姐姐身上呢?整个宴席中间他连一眼都没有看过我,何况是其他呢?他却一直和那个甄姐姐在说话,两个人还说说笑笑。”郭氏柳依说道。
“别乱说,小心隔墙有耳,今日之事也不能多说什么,你那甄姐姐本就是知书达理的,父亲大人在家之时对她也是十分的好呢,如今这么长时间没在家,久别重逢自然是要亲切些了。再者说来,今日的宴席是她一手准备的,父亲大人自然还要她介绍菜了,父亲大人一贯是喜欢你甄姐姐的,你今日才来,父亲大人自然要与你生疏些了,你又何必这样小心眼呢?来日方长,难道你还愁没有法子让父亲大人信任你么?你不必着急的。”曹丕说道。
“夫君你这样说,是做何道理,看来在你的心目中,那甄姐姐便是知书达理的,我就是那样的小肚鸡肠,原来我在夫君心目中竟是这个样子的,可真是枉我用那样的心思照料夫君你,却落得个出力不讨好的下场,我这——我真真后悔那,悔不该当初只为了一碗饭就被你哄骗了来,如今平白里受这样的闲气。我——”郭氏柳依说着便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不该说这样的话,本来是为了劝你不必如此多心的,却没成想一时失言,惹你生气了,都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如今你已经是我的了,还要说这样的话吗?”曹丕说道。
“好了,谁要成心怪你呢?再说我哪里敢呢?像你这样高的权势,若是惹怒了你,我岂不是自讨苦吃么?我们睡吧。”郭氏柳依说道。
“我们之间何必说这样的话呢?我还有话要与你说呢!你去给我打一盆水来,我洗洗脚。”曹丕说道。
“诺。”郭氏柳依答道。
曹丕独自在屋里踱步,心中想着:“如今这子建病着,我也该有所行动了,不然这样的天下局势,我可就——今日里恰好与那郭氏商量一番,她虽是出自没了的官宦家族,却也是心思细密,聪慧可人,那宓儿么,虽说是才女中的上品,可却不善出谋划策的。我且与她商定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