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江缓缓放下捂住双耳的手，缓缓的垂下，耳朵贴着他的心口，沉稳有力的心跳有节奏的在耳边响起，一下一下，没有一丁点的烦躁。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僵直的身子渐渐软化，垂在两侧的手下意识的揪住了他的衣服下摆。
她缩在沙发上，脑中像是无数画面闪过，轻轻闭上眼睛，想要……稍微的放纵一下，就一下下。
不能爱，不可以爱，不敢……爱。
白江心中酸楚，这些又有谁看的到呢？别人只看到她怎样辜负了舒念又负了顾至夏，到最后谁也没有成全谁，谁也没有给谁幸福。可是有谁看到她的痛苦和挣扎。
如果选择舒念，那么她是辜负了顾至夏的女人。如果选择了顾至夏，那么她这么些年来到底将舒念当作了什么？
心选择说爱你，可惜我无法开口。
白江静静的将脸埋在他辛苦，眼角一颗水珠顺着纠缠的眼睫无声滑落。
是的，就算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当初是顾至夏选择放手的，可是她还是不争气的，无法放下这份感情。
好久好久，白江缓缓从他怀里退出来，此时的白江已经平静下来，又是那个米望值得依靠的白姐了。沉稳干练不喜形于色，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慌，这么多年，成长的并不只有一个人而已。
“平静下来了么？”顾至夏柔声问，怕是他这一辈子，再也没有什么时候的声音比现在更加温柔了。
白江点点头，有些尴尬的低下头，“谢谢，刚刚失态了，对不起。”
“说吧，怎么会突然……”顾至夏没有问完，只是静静的望着她的双眼，“我……我其实……”
“是CK告诉我，六年来，你过得其实并不好。”白江终于决定坦然面对这个问题，无论她怎么逃避顾至夏，都改变不了他存在这个事实。有时候越逃避越无法放下。
“呵呵。”低低笑了几声，顾至夏望着白江，“知道我是怎么认识CK的么？”
白江茫然的摇摇头，顾至夏眼神变得很柔和。
“那是我刚到魔都的时候。”顾至夏微微眯起眼睛，“有一次一个人去的，就在那里，我捡到了无家可归的CK。”
白江微微有些错愕，没有打断顾至夏的话，听他静静的说下去，“你不知道……白江，其实那一秒钟，我以为看到了当年的你。破破烂烂的，把自己弄的那么狼狈，好像全世界没有了那个人就再也无法存活了一样。”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我上去，和他说了第一句话。”顾至夏忽然微微笑了笑，“然后我发现，这家伙的声音很好听，然后我就想到了你。”
“诶？”白江微愣。
“那时候缠着我去配恶魔的声音的你，如果听到这样的声音，是不是会惜才呢。当时的我，就是这样想的。”顾至夏顿了顿，微微看了白江一眼，“所以就这么带着他回去了，带着他一起念书，只是希望下次将他带到你身边，让你听一听他的声音。那时候的我，只是这样想的。”
“那年的CK，只有十五岁，多么像你。”顾至夏叹息般的说了下去，“我不是救世主，我也不是什么烂好人，白江，会收留CK，单纯是因为你。”
“呵，我不知道我还有这么大的魅力。”有些自嘲的打断顾至夏的话。
“你永远想象不到的。“顾至夏低低喃喃，”在有些人的眼中，那种魅力，无法阻隔。”
白江微愣，忽而低下头去，“其实你……没有义务和必要向我解释这些的。”
“我知道。”顾至夏定定望着她，“那么白江，我们是不是该正视我们的问题。不要再逃避了，这样对我们谁都没有好处，对谁都不会轻松一些的。”
“好吧。”白江也不想再逃避下去，“那么，我们要怎么正视呢？”
“正视你的心。”顾至夏缓缓伸出双手搭在她肩膀上，轻轻捏了捏，“白江，不要管那么多，听从你的心意不好吗？”
“我的心告诉我……我这辈子都不能辜负舒念。”白江伸出手拂开他的手，“你要听我心里的话，那么就是这个，我知道这对你是一种伤害，但是对不起顾至夏，我不是木头人，这么多年来，舒念对我的好我无法视而不见。或者让我无视他和你在一起，我更加无法做到这一点。”
顾至夏沉默了一阵，猛然低头吻住她的唇，辗转吻了许久许久，白江没有推开他，因为那一秒，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最后落在她的脸上，烫的吓人。
所以就没有推开他，那一瞬间，白江心中猛然一空，像是有什么……悄悄的划走了。
吻的这般绝望和刻骨铭心，白江抬起手，堪堪触及他后背的一瞬间，他整个人却忽然放开了他，眼神亮的如天上最美丽的繁星，然后抬起手轻轻的从她脸侧划过，唇微微蠕动，贴近她耳边轻轻说，“那么白江……我不会再让你困扰了，对不起。一直想让你幸福的人是我，可是却发现，最终你所有的不幸福都是我赐予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让你这样难过。”
白江鼻子一酸，顾至夏最后轻轻将她的头发揉乱，然后站起来，缓缓的朝着门的方向走。白江猛然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唇，还是有一丝哽咽划出唇角，看到他的后背猛然一僵，却强忍着没有回头，打开门，走出去，外面的门灯一点点的被门扉阻隔，连同他落寞的背影一起被关在了门外。
白江终于忍不住大声哭泣，双臂紧紧抱着膝盖，她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心可以这样的难过，难过的白江都以为六年前她根本没有经历过痛苦。
这就是区别么？做出决定的那个人，才是最难过最难过的那个人，是这样么？那种不得不放手的无奈，那种想要守护却最终没有守住的悲凉。
白江缓缓的愣住……那么六年前的顾至夏，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为什么做出那样的选择，是不是也曾像她现在这般难受，是不是也曾，将自己藏在最小最小的角落之中，心如刀割一般的疼。
好像忽然之间，六年前的那些无法放下耿耿于怀的事情就这样淡化了，白江将自己缩在沙发之上，都以为再也不会天亮了。
她没有看到，顾至夏的眸光，在背过身去的一瞬间，宛如熄灭的烟火一般，彻底的黯了下去。黑色的街角，谁为了谁奔跑随风，又是谁为了谁，辗转难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