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痛心来形容我此时的心情,我想也不过是形容个万之毫一,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人这样的出卖,也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境地。
泰伊王后此时正端坐在大厅正中的位置,老法老并没有来,因为他最近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
而我,当基亚抱着孩子大哭着从屋里跑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将会在不久的将来面对很严厉的处罚。事情就像我想的那样,没有一分钟的时间,皇室的护卫队便很客气地押着我来到了法老厅,这里是非常秘密的处罚皇室的地方。
阿蒙霍特普没有阻止护卫队将我带走,他只是面色沉凝地看着我一言不发。我当时的心情简直是难以形容,并不是为基亚的栽赃陷害,而是因为突然发现自己只是一个人。
“王后,对于这件事情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泰伊王后沉声问。
“我没什么好说的,因为这件事情跟我没有丝毫关系。”我坐在门边的一把木椅上,身旁有六个护卫兵看着我,而阿蒙霍特普和基亚则并排坐在泰伊王后的左手边。
“迈特里出现在你的屋子里这所有人都知道,你还想狡辩吗?”泰伊王后重重地拍着椅子把手,大声地喝斥着。
“可没有一个人能证明孩子是我抱来的。”我也不甘视弱地为自己辩解。
这明显就是一桩阴谋,是想将我定为不祥的人或者是心灵不纯洁的恶魔吗?这样可以明正言顺地从正面给阿蒙霍特普重重的打击,让他在民众间失去神的光环吗?
“当然有!”泰伊王后一字一字地说,一旁的基亚也是激动地站起身,一双大眼闪着精光。
我惊讶地抬起头,当我看到西弗小步地走到大厅正中央跪下的时候,我知道我的心被人用刀狠狠地剜了。
西弗很平静地跪在那里,她并没有看我,我想她是不敢看我吧。我不明白啊,为什么最信任的身边人竟然会最先背叛自己呢?
“西弗,你来说说吧。”泰伊王后有些得意地看了我一眼。
“是的,泰伊王后。娜芙蒂蒂王后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对基亚公主怀恨在心了,因为法老自从娶了王后以来就没有和王后住在一起,王后也经常找基亚公主的错,处处紧逼。基亚公主生下迈特里公主之后,娜芙蒂蒂王后虽然表面上没有太大的反应,但实际上已经开始计划要将小公主至于死地了,这次,王后让我去将公主抱回来就是打算要这样做的。”西弗每说一句话,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吐出支支毒箭一样,箭箭直射进我的心里。
我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怒骂出声,这是我最喜欢的西弗,最信任的朋友,却在这个时候用最残忍的方式对待我。
泰伊王后看向我,高昂着头,目光轻蔑“娜芙蒂蒂,这回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深吸着气,思考着要说些什么,可是所有的事情对我都是不利的,我身边的仆人亲口招出的供词让我怎么反驳?我看向阿蒙霍特普,他依旧目光冷冷,没有一丝表情。
他是怎么看的?他也认为这件事情是我做的?认为我是那样为了争宠而对一个小婴儿下手的女人?
“来人!”泰伊王后面带笑意地叫来护卫兵。
带头进来的人是凯提,他走进大厅时非常歉意地看着我,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说。
“将娜芙蒂蒂王后送到……”泰伊王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阿蒙霍特普站起身径直走到我身边拉起我就要向外走。
“法老,你这是做什么?”泰伊王后愤怒地叫住阿蒙霍特普。
我愣愣地看着身边的法老,阳光的余晖此时正照射在他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神圣。阿蒙霍特普转过身,向泰伊王后浅浅地施礼“母亲,请结束这场闹剧吧,不要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在本就不平静的王宫中了。”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泰伊王后站起身慢慢地走下台阶,目光冷冷地看着阿蒙霍特普。
“如果今天的一切您确实不知情的话,那么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今天的事情如果闹大的话将是历年来埃及最丑恶不堪的闹剧,会成为两国交战的起始点。”阿蒙霍特普走到泰伊王后身边与她直视着,毫不示弱。
泰伊王后似乎真的对这件事情并不知情,她偷偷地看了看一旁面露心虚之色的基亚,说话的语气明显地柔和了下来“这样说来,法老知道事情的整个经过了?既然是这样,那么我将会重重地处罚这个卖主的奴隶”
西弗听到泰伊王后将要惩罚她,立刻哭成了泪人,刚要开口说话便被凯提扇了几个嘴巴,打得嘴角开始淌血,样子可怜极了,但俗语也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也许是她应得的吧。
“西弗也不要处罚了,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吧,今天的事情太多,我有些累了,相信母亲也是很辛苦了,都各自休息吧。”也不等泰伊王后答应,阿蒙霍特普拉起我离开了大厅。
我一路小跑地跟着阿蒙霍特普,不敢跟他说话,看着他怒意横流的脸我知道他现在很生气很生气,我忆经很久没有看到他这么生气了,糟了,一会儿少不了要挨顿狠骂啊!
回到我的住处,阿蒙霍特普就如同我想的那样用杀人的眼神盯着我看,他越是这样我越是怕他,还不如直接开骂来得痛快。
“你是想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吗?想早早的死掉然后摆脱我吗?”阿蒙霍特普伤感地说。
“我没有……”我呐呐地回答,将头低得更低,现在的局势只有我服输的份,如果来硬的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且这一次真的是我的错,是自己太不小心了,忘记了这是王宫里,以前的宫斗戏全都白看了,看来我实在不适合在王宫里面住着,如果没有最高统治者阿蒙霍特普的大力支持,我想我可能死了千八百次都不成问题。
阿蒙霍特普轻轻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到我面前把我搂在怀里轻柔地拍着我的后背“小雨,你的心善良了真的不适合血腥的皇宫,我要找一个没有阴谋,没有危险的王城给你。那里只住得下你和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我身子像触电了一样,原来他没日没夜地派人去寻找王城新址就是为了我吗?
“法老……让你担心了,对不起。”我很感动,我也很愧疚,我什么也不能为他做,可是他却为我做了这么多,让我怎么能不感动呢?
“如果不是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也许你今天就会被处死了。”阿蒙霍特普恢复了愤怒的语气,好像刚才那个温柔的法老是幻影一样。
“对了,你怎么会知道事情的经过?难道又是你……”我忿忿地指着阿蒙霍特普,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想。
阿蒙霍特普抓住我伸出的铁指,一副“受不了你”的笑意,他坐在我身边拿起放在一边的一个小花瓶仔细地打量着。“凯提在你被护卫队带走的时候找到了我,向我说了事情的经过。”
“凯提?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也被收买了?”我坐直身子,不可思议地看着阿蒙霍特普,可是他只关注他手里的花瓶。
“一切都是情字啊。基亚找到西弗告诉她如果事情成功的就让我下令不允许凯提再有其它的女人。”阿蒙霍特普仰起头,将小花瓶放在额头上开心地玩起了平衡游戏。
“西弗答应了,因为她太爱凯提了。可是想要将迈特里从寝宫里抱走是件很困难的事情,那里可是有护卫兵巡逻的。”我不解地问。
阿蒙霍特普叹了口气“有时候你真的很聪明,可为什么有的时候你笨得让我有一种想掐死你的冲动呢?”阿蒙霍特普拿下瓶子用食指在我的鼻梁上狠狠地刮了一下。
我来不及躲闪也没处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我捂着受伤的鼻子,大声地说“说就说,你动什么手啊!君子动口不动手!”
阿蒙霍特普惊喜地看着我,非常感兴趣地向我凑了过来“小雨,你刚才这句话总结得不错了,看来读过书的你比那些皇室的千金也不差啊。告诉你吧,基亚也找过凯提,因为凯提认识了一名宫廷舞女,看样子是爱上了她,基亚对他说,如果他帮助西弗做成这件事,她就让我将那位舞女赐给他。”
凯提有外遇了?我不敢置信地摇着头,西弗虽然不是最美的但也是个美人了,凯提怎么会在娶了西弗还没几年的时间里爱上另一个女人呢?我不相信。
“西弗和凯提被人利用了,可是你怎么会确定基亚公主不会出来反驳呢?”依基亚的脾气就算是没理也要辩出三分理儿来,今天却一点脾气没有地任由阿蒙霍特普将我带走,实在是太反常了。
阿蒙霍特普半天没有说话,他站起身走到阳台边上看着天上的星星或是月亮发呆。我走到他身边,也看着天上的繁星,天上的星星最漂亮,你想它是什么它就会成为什么。
“迈特里不是我的孩子。”阿蒙霍特普低声地说,声音小到稍有一点噪音就会听不到的份上。
“什么?”我震惊极了,这怎么可能?基亚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那阿蒙霍特普岂不是被她扣了顶绿帽子?
“迈特里不是我的孩子,是基亚和别人男人生下的孩子,这回听清楚了?”阿蒙霍特普大声地对我说。
“你生气了?”我小心翼翼地问。他是喜欢或者是爱着基亚的吧,不然也不会对基亚这样百般的容忍了。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恨她们这些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用孩子来做筹码的做法。”阿蒙霍特普用力地握紧拳头,样子恐怖极了。
是了,阿蒙霍特普也是这样的孩子,是一个不幸的孩子,虽然生活在皇室里,可是却经历了普通人无法忍受的苦痛,他此时感同身受。
“对不起。”我拉住了他的手,歉意地说。
“又不是你做错事情,有什么对不起的。如果不是怕事情超出我的控制,我早就将基亚撵出法老宫了。”阿蒙霍特普目光深邃地看着远方。
我也沉默了,我知道他一直在谋划着什么,可是他从不告诉我,原本说要我帮助他的话,他也像是从不曾说过一样,每次我很隐晦地问他,他也是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地避开不谈。
“小雨,永远都不要背叛我,我不想失去你。”阿蒙霍特普转过身轻轻地搂着我的肩膀。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轻轻地叹息着。
西弗没有受到任何的处罚,她和凯提两个人被一同调到阿蒙霍特普的身边继续服侍着他。在阿蒙霍特普告诉我真相之前我对西弗恨之入骨,但知道真相之后,我万分地同情着这个女孩,也许她很懦弱,但她也很坚强。
西弗每次远远地看到我就会快速地转身走开,我明白她的心情,她是不知道该怎样来面对我,一段时间里我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气跟她说话。
看着走在我前面的西弗,我加紧着脚步追上她,伸手接过她头上顶着的大木盆,吓得西弗浑身一震差点摔倒。
我被她神经兮兮的反应逗得直笑,西弗则是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地搓着手。
“西弗,我们扯平了,以后还在我身边吧。”我放下木盆,拉起西弗的手讨好地看着她。
西弗愣愣地看着我不知道该怎样反应,像是要哭又像是要笑,一双杏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她咬着下唇激动地看着我,雾气蒙蒙的眼里流露着着光芒叫做受宠若惊。
“我不是什么圣人,但是我同情你的遭遇,我恨过你也怨过你,恨你竟然这样对我,怨你有心事也不跟我说,西弗,我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可是为什么你要做这样的事情来破坏我们的友谊呢?我希望我们能够很坦诚,也请你相信我能够保护你。”我流着泪,声音哽咽地向西弗抱怨着。
西弗“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我没有阻止她任她那样跪着,“对不起,对不起……”
我深吸着气,拍着西弗的后背,眼泪止不住地流着,为了自己也为了西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