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太阳没有想象中那么炎热,但比起在左家内院看到的太阳,库卡村的太阳显得有活力一些。
左林已经在这里呆了一个星期了,外界发生了什么他一点都不清楚。他担心左家,更担心七哥,或许还担心那条旺财?不过既然是刘昂然的狗应该过得十分滋润。
若不是哲南给他找了一张木轮车,他恐怕得在那张床上呆到发臭。
只是这样坐在门外晒太阳也不是办法。
哲夫出去打猎了,哲南则在家中干家务。只见他抬着两木桶来回奔走,左林内心升起了一丝惭愧,毕竟自己在左家时从未做过这些,他是养尊处优的少爷,任何事情都有七哥帮忙代劳。
“小南,我这样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林哥你说什么话呢。”哲南将木桶的水倒进水缸当中,笑道:“安心住,不用在意我们。”
哲夫和哲南都是好心人,左林在这几天当中已经见识到了淳朴村民的热情好客。别看两爷孙都是大老粗的男人,照顾左林可谓是无微不至,完全把他当做是自己人来看待,没有半分怨言。
左林在想如果自己还是左家少爷的身份,必然会回报更多给他们。
但自己不是了。
如今的他只是拥有一个罕见的姓的人而已。
无论右家有没有得到玉玺,左家也没有以前的威慑力了。他身无分文,如今只是一个乞丐而已。
那么自己就算回去,又能做到什么呢?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想法驱散掉。
“你就是爱乱想。”
“天性,变不了。”左林苦笑道。
迁命人性化的表情在右侧出现,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它也没有像刚出现那会那样冷淡了,时不时会向左林搭话。
“这样乱想以后会要了你的命,你要记住。”
左林若有所思地望着迁命,他隐约感觉到了迁命的无奈。他觉得迁命很像一个人,像一个说不出的人,每每有这一种感觉却都会被迁命的冷冽打断思绪,让他无可奈何,最后放弃了这一个念头。
“哲夫在不在?”
一位大妈着急地出现在屋子前。她是住在库卡村村口的一位妇人,学过医术,是全村仅有的一位医生。那日哲夫将左林抱回来,就是她帮忙进行的治疗。由于呆了几天,全村人都知道哲夫家养了一个残疾的孩子,他们纷纷都来拜访过哲夫家,热情地欢迎左林的到来。
“苏菲大妈怎么了?”哲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问道。
“我家锁坏了,钥匙拧断在里面了,没法开啊,想找哲夫撬开那把锁。”苏菲大妈显得十分苦恼。
“这可不好,可我爷爷不在啊。”哲南也非常头疼地挠了挠头。
“那我再去找找其他人吧。”苏菲大妈叹了口气,正打算转身走人。
“苏菲大妈且慢。”左林撑着木杆,驱使身下的木车缓缓滑行。说道:“让我去试试吧?您那日的相救之恩左林不知该怎么回报,请让我为您做点什么吧。”
“你?”苏菲大妈笑的非常豪迈,说道:“你还是好好坐着吧,人家哲南都翘不开那锁,结实着呢。”
左林苦笑了一番,道:“我的意思是,我会开锁,不是撬。”
苏菲大妈和哲南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左林,那其中包含着难以置信还有另外一种难以言表的东西。
左林有些奇怪他们眼神当中的莫名情绪,但也没有询问,说道:“哲南推我过去吧。”
哲南放下手头的东西,推着木车上的把手往苏菲大妈的房子去。
苏菲大妈的房子距离哲夫两爷孙的房子十分近,他们两家常有往来,这也是为什么苏菲大妈遇到困难第一个来找哲夫的理由。
左林来到苏菲大妈的门前,两扇门紧闭,锁链拴住了两扇门的门把,一个挂锁很明显得挂在锁链的当中。
挂锁啊……左林挑起那枚挂锁看了看,锁孔是一字型,非常常见的类型,这样的锁在左林幼时已经练过无数遍,他可以在一分钟之内轻轻松松开好几个挂锁。
只是苏菲大妈家门前这一把锁他有一些惆怅,迟迟没有动手。
左家的锁。上面刻那只疾跑的紫貂。
左林想到这里仍属于艾茅斯都城的范围,有左家的锁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只是内心有些不怎么好受罢了。
他没让苏菲大妈和哲南看出动作的迟疑,爷爷说过锁匠不能够给顾客更多的不安了,因为锁打不开他们已经很着急了。他取出一根细小的铁丝,将铁丝前端掰弯,像一个极小的钩子。
轻轻伸进锁孔当中,他看准了塞在锁孔当中的钥匙,勾住半截钥匙的缝隙,缓缓地往外拉。当那半截钥匙掉出来的时候,苏菲大妈和哲南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左林没有看到他们的表情,而是继续自己的工作。
他将那条铁丝再次插入锁孔当中,当铁丝的顶尖触到了锁孔的最底端的时候,左林将铁丝往锁孔中间的位置靠了靠。他闭上了眼睛,内心略微出现了锁芯的构造图。
左家的锁他不可能不熟,左家家主的必修课就是将左家历来的锁具结构图全部熟透在心,左林虽说是一个缺陷之人,但那不影响他学习锁具,相反缺少下半身感官的后果非常有助于他精神集中。坐在轮椅上这不止便于他手稳,依靠双手的机会由于过多实际上力气也不像一个柔弱病人那样无力。
左林最多能够做到将铁丝伸进锁孔当中来探查锁芯,只要找到锁芯当中的锁栓才能够轻松打开一把锁。左中元不同,他只需要把玩片刻就能够摸清楚一把锁的类型,那是左林一直渴望的境界。
当他用铁丝触碰到了那一个锁栓时,他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暗暗地想原来自己没有手生,去艾茅斯都城当个锁匠应该也还能混口饭吃。
虽说内心这样想,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下。他的手轻轻一扭,那枚挂锁便弹出了锁梁,被怀抱在挂锁当中的铁链立刻挣脱了它,它获得了自由。
“好了,苏菲大妈……”他拿着挂锁回过头来,满怀笑意地向他们提交任务。
但哲南和苏菲大妈都是一脸狐疑的表情,那表情写满了不信任和恐慌。
“你们怎么了?”左林皱了皱眉,感觉不太对劲。
苏菲大妈虽然嗓门大但性格十分细腻,她那双小眼睛老是盯着哲夫有没有偷她家熏的腊肉,此时那副表情像是怀疑左林,根本不像平日里那个对着他呵呵笑的苏菲大妈。
哲南是个没有心计的小孩子,左林根本没有从他脸上看到过除了憨厚的笑容之外的表情,但此时那略微皱眉的疑惑表情表明了很多信息。他在怀疑、他在奇怪、也在于恐慌。
左林不知道为何有些害怕,拿着挂锁的手有些不安地收了回来。
“他们只是怀疑你是不是某些惯偷了而已。”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来。
哲南听到这个声音,眼睛亮起了无数光华,先前的奇怪神色全部不见了。
“尤里大叔!”
左林心一紧,赶紧朝着哲南望去的方向看去。
他等了一个多星期,等得就是那一个男人。只有那一个男人能够帮助他脱离现在的处境,那是一个铁匠,他叫做尤里,是来自艾茅斯都城的铁匠。
通向外界的那条山路非常崎岖,依靠马车的商队根本没有办法进来,即使是这里的村民出去都要费很大的功夫,轻便上阵那是必然,带多了东西在那条山路连抬腿都困难。
然而站在山路口的那一个男人非常惬意地嚼着什么东西,背后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
那还是一个比哲南还要大上几倍的包袱。
左林内心震惊无比,那样一个包袱到底得有多强的臂力啊,那确定只是一个铁匠?
“苏菲大妈,你就别怀疑了,这小子不会是惯偷。”他摸了摸胡子,爽朗地笑道。
“你怎么知道?”苏菲大妈不像哲南那么盲目崇拜尤里,她对于这个外界的男子抱有不少警惕。她对于惯偷抱有恨意,年轻时就有贴身的内衣裤被偷过的经历,如今隔三差五家中还时不时少东西,她实在没有办法对那种偷窃犯有好脸色。
“他只是一个锁匠而已,我能够保证。”
锁匠?听到这一句话,苏菲大妈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她想起了某一个年轻时的梦中情人,内心想起了不少往事。
“左林哥哥是一个锁匠?”哲南的眼里冒出了很多小星星。这一个热衷新奇机械的小男孩觉得锁具也是一种非常神秘的机械。小小的身体里藏着机关和金属,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嗯……对。”左林内心升起了一股不安。
为什么尤里会知道自己是一个锁匠?为什么他又会在自己被苏菲大妈和哲南误会的时候为自己解围?这一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是敌是友?
尤里笑了笑,走到左林面前弯下腰来,将嘴巴伸到了左林的耳边,欲要说些什么。左林微微皱眉,内心升起了浓浓的疑惑。
“你已经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了,劝你最好配合我们。”
尤里富有磁性的声线缓缓说道。
“左家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