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高大的宫殿，气势恢宏，脚下的地砖光滑如镜，然而又有谁能知道，这不起眼的地砖，竟全数是用金子烧成？若不是玄机告知，杨柳大概还只在那几只宝箱间留连。
“燕朝建国八百余年，所积累的宝藏，又岂是这小小几只箱子装地完的。”
“如果这里才是燕朝的宝藏，那他们争夺的山河图……”杨柳忽然住嘴，她怎会突然与玄机商量起来？
“不清楚，凡人的世俗之心，总是复杂，而且肮脏。大约是有什么目的，也许是真有其事，欲念太多，总是让人看不清本心。”
玄机没有意识到杨柳的失态，只是背负双手站在满室财宝之中，银色的长发遮住他清雅的身影，与这一室的珠光宝气格格不入。
杨柳翻个白眼：“就你单纯！”
玄机的玉脸有些红，呃，说一个男人单纯，好像不是什么好事？玄机看来也有二十好几岁了，难道他现在依然对某些事一窍不通？
“这桌案上的棋盘有些古怪，你过来看看。”他忽然朝杨柳招招手，也即时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棋盘？”杨柳走过去，看到黑色玉质的桌案之上，除了那方遗失的传国玉玺，还有一副水晶棋盘，通体用黑白两种玉石制成，乍一看，并无特殊。
“你看这黑白诸子，暗合五行八卦，若是我所料不错，必是有高人在这设了阵法棋局！”
玄机指着棋子，眼中却射出一丝兴奋的神采，好像玉胎的雕塑一下子被赋予了生机。方洛尘也美地惊心动魄，而玄机，却又比他多出一分仙人的风采。
“我不懂这些，你自己……”
“阵法已成，可阵眼在哪？”玄机此刻早已沉浸在阵法之中，连旁人与他说话，也被他忽略。
忽地，他唇角一扬，愉悦的笑容让杨柳也看迷了眼：“原来是这里，我真是被幻像迷花了眼，竟没有看清这局的本质。”
他笑着执起一子，稳稳落在棋盘正中，只听“啪”一声，随着那子落下，一面墙壁无声无息地打开来。两人面面相觑，那幽深漫长的台阶通道，又是通向何处？
“你打算怎么办？”
杨柳看一眼玄机，他竟然问自己？“当然是出去看看，你说呢？”
玄机低头思考，看他微皱眉头的样子，似乎还有犹豫？
“有什么好犹豫的？哪有人不求生路，寻死路？又不是活地不耐烦了！”
“妖孽，我是在考虑要不要现在杀了你。”
玄机严肃的回答让杨柳一下子气白了眼，“你……你倒老实！”
这不通人情世故的家伙！胸口一滞，肩上的伤口又生生撕痛起来，忍不住再次问他：“我到底哪里得罪过你，让你开口闭口地想抹杀我？我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还是挡了你的道？”
谁知，玄机竟然脸红，他咬了咬嘴唇，纠结的模样居然还有几分可爱？“其实你若是一辈子待在这里不出去，我可以不杀你。”
一辈子待在这里不出去？两人的肚子不识相地叫了两声，杨柳瞪他：“待在这里，连吃的都没有，哪来的活路？”
“如果你愿意待在这里，我可以给你送吃的来。”
“这什么道理？要杀就杀，不杀就不杀，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
“你是妖孽，若不想天下大乱，你非死不可……”
玄机一本正经的回答，让杨柳差点一把掐死他：“因为我会祸害天下，所以必须消灭？即使不消灭，也绝对不能放出去！这是什么理由！玄机，天师！您老人家未免太高看我了，我这么个小小弱女子，扔在人海中也打不起一丝水漂，还想祸害天下？”
玄机侧过头不敢直视她的目光，杨柳却撇了撇嘴：“您老人家到底从哪里看出我是妖孽来的？我额头上写着吗？”
“这是你命中注定。”玄机神色一黯，“若是你能答应待在这里不出去，我就不杀你。”
“你个，神棍！荒谬！”
察觉自己的失控，杨柳立刻调整呼吸。怎么回事，自从醒来之后，似乎有什么正在体内觉醒，连言行都变地不像自己？
“现在说出去，还为时过早。”
杨柳冷下脸，回复她一贯的平静，与玄机退开距离，眼中带出一丝探究：“玄机，你总说天下天下的，你是真对这天下有感情，还是对掌握天下的那个人有感情？”
玄机脸色一变，竟让他低烧的脸都变地雪白起来。这问题有这么可怕吗？还是被她说中了痛处？
“刚才你昏迷的时候，我听到你说梦话了。”杨柳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继续刺激他，“你似乎对孤尘念念不忘，梦里也不忘了喊他的名字……”
“不是，我是因为亏欠他。”
“谁知道呢？你们在一起独处这么多年，发生些什么也是很正常的。而且孤尘长地这么美，也许你只是不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
“不是，我只是亏欠他，你才是我的孽障！”
杨柳眼神微缩，却很快掩饰去：“不用欺骗自己了，你想杀了我，不正是为了孤尘吗？他才是那个住进你心里的人……”
“不是，他不是，你才是！”玄机低喊一声，却忽地意识过来，他看着杨柳，气地满脸通红：“你诱导我？”
“不是，我只是说出我的看法。”
“我的算法从来不出错，从你出现的那刻起，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孽障！”
“孽障？”杨柳玩味着这两个字，笑看玄机，“那你想怎么对待你的孽障？抹杀，还是关起来？说到底，这些都是私欲吧，这就是你坚持要对付我的原因？”
玄机一阵沉默，可是忽然间他又睁开琥珀色的双眸，猝不及防间看进杨柳的眼底：“孽障，只有看清本质，才能扫除一切迷雾。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造成你这冷酷的性格！”
杨柳心中惊骇，盯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却只觉全身无力。忽地，眼前升起一片灰色迷雾，一如上次陷入幻境一般，隐隐听到之后一丝水声。
“大哥哥，这里的鱼不怕生！”
一个约莫六岁大的小女孩，长地粉雕玉琢，带着可爱的笑容向身后的少年扑去。
杨柳前进的步伐生生愣住，她呆看着女孩怀中那个十岁出头的少年，略显稚嫩的眉眼，虽然青涩，却已然有着倾城之姿。这少年，不容错认，竟是少年的方洛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