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
尖锐的喊声划破皇宫的宁静,一道明黄的身影急匆匆奔进殿来,挥开床前的太监,一个箭步冲到床边:“父王,儿臣来迟了!”
地上仍有血迹,云王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任御医在他身上施为。
“父王,父王!”不一时,又有一人冲了进来,银红色的织锦蟒袍,看面容与太子颇有几分相似。他风似的冲进来,身后跟着玄衣的方鹏飞,太监却未上前阻拦,似是早已习惯了两人的进出。
“闵儿……”
“父王。”七皇子云闵立刻凑到床边,握着云王的手,眼中有泪花闪动,“父王,孩儿疏忽,竟使宫中出了此等大事!连累父王受伤,孩儿万死难辞其咎!”
“咳咳,闵儿。”云王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昔日温文儒雅的面容仿佛一下老了十岁,“闵儿无需自责,倒是今日的刺客,可有查出是何人指使?”
“这……”
“父王!”自从进殿后一直被冷落的太子云皓突然站了出来,“宫中禁军兹事体大,非儿臣指责七弟的不是,只是自他掌管禁军半月以来,宫中大小刺杀不下数十起,如今宫中人人自危,连父王您……”
“皓儿,住口。”
“父王!就是您责罚,儿臣今日也要将话说完!父王身系天下,您的安危岂可儿戏,纵是父王有心磨练七弟,也万勿以您的身家做注!如今朝庭上下人心浮动,父王,儿臣一人名声是小,若是父王有个好歹,到时又置这江山于何地?儿臣失言,若今日父王真要责罚儿臣,儿臣甘领就是!”
眼角扫过跪倒在地的太子,云王虚弱地叹了口气:“起来吧,这几日苦了你。外间谣言虽多,你也无需太过理会,只要做好自身之事,莫让人趁虚而入即可!”
“父王!”太子激动地说不全话,七皇子云闵乖巧地跪侍在一旁,将云王受伤的右手轻轻托住,他低垂着头,眼中闪过一丝深沉。
“闵儿。”云王看着这个乖巧自责的小儿子,温和地笑了笑,伸手抚过他的肩膀,“慢慢来。”
两人受了鼓励,一时也不知如何摆正心情。待二人告辞离去,云王才挥退了殿中的宫人,抚平衣角朗声道:“既然来了,还不出来。”
话音刚落,幕帐之后忽然走出一道玄色的身影,云王笑着摇摇头:“怎么和他一个德行,偏这般见不得人似的!”
方鹏飞不置可否,伸手掏出一管密信:“皇上,楚京来信,报说楚霸天已死。”
“确实?”
“这是舍弟亲笔来信,皇上一看便知。”
云王皱眉,挑了方鹏飞一眼,见他恭顺地低着头,言语中并未有一丝逾越之念,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所谓不知者不罪也。
“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下臣不知。”
“哼,不就为了个女人,连正事儿也不管了!莫不要等朕死了,才回来替朕收尸!”
方鹏飞骇地噤声,他可不敢像方路遥一般出言顶撞,面前这人虽看来温和儒雅,却真正如二弟所说,乃一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今日的行刺是何人所为,你心中有数了吧?”
“回皇上,此事虽是诚亲王在暗中唆使,却也不排除七皇子有故意放水之嫌。”
“呵,朕的好儿子们,真没一个顶用的!”他抚着受伤的右臂,笑意浅淡,哪还有方才半分的苍白虚弱。
“霁儿回来啦,可真够心急的,一来就是重药,只怕太子今晚的所言所行也是他挑唆的?”
方鹏飞无声默认,云王淡淡地笑起来,又暗暗嘱咐几句,这才放他行出宫来。
月色清冷,云国的深秋却连空气中也带出一丝湿重。
方鹏飞深深吸一口气,忽地目光一凝,看到前方道路中央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银红色的蟒袍勾勒出他略显瘦长的身影,看到方鹏飞到来,云闵展唇一笑:“方兄。”
“七皇子。”方鹏飞自觉走到他身前,恭声道,“属下已见过皇上,他老人家嘱您无需担心。”
“哦,父王伤势无碍,只说了这些?”
“皇上先问起今夜刺客之事,而后便询问诚亲王是否已回京。临行之前,他嘱咐下臣务必将臣之二弟请回京城来。”
云闵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寒光,但他很快低垂眼眸遮掩过去:“如今太子那方又添臂助,父王莫不是担心我了?呵呵,方兄啊,等令弟回来,我们又可以大展拳脚,到时候哪怕是一个云霁,就是再来几个,也绝不是你二弟的对手!”
“七皇子过誉了。”
“呵呵,方兄无需过谦,令弟的才华小王一直钦佩,恐本朝上下也无人能与之争锋!”
方鹏飞眉头略微一皱,云闵却更加笑意盎然:“小王现在已经等不及要看令弟回来狠狠整治这些恶人,近段时间以来,方兄憋屈啦!唉,你说你们方家怎么就出了令弟这么个人物呢?简直惊才绝艳,无人可及……”
“七皇子!”方鹏飞忽地脸色一冷,却很快发觉自己的失态,他冷硬地向云闵告了辞,随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孤寂道上,只留下云闵一人,看着方鹏飞远去的背影冷笑。方路遥?一个外臣,如何能劳父王牵挂?他想起许久之前皇宫中流传而出的谣言,虚虚实实,不正是老头子玩遍的把戏?
云闵捏了捏扳指,眼中闪过一丝阴毒。方路遥,即便你不是皇子,如今也不容你继续活着!
郑礼紧皱眉头,看着一直跟在身后的两人,浅蓝色的衣衫,帷帽将两人的身躯面容遮地严严实实,透过厚重的面纱,分外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