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一惊，转头看四周，此时已划至湖心，水面上空荡荡静悄悄，离她最远的大船距离不下两三百米。
怎么办，呼救？杨柳苦笑，若如此，她的身份即刻便会被揭穿。她虽然能易容，可是无法改变自己的声音。
不由地抬望眼，那边灯火通明的大船，怕是方路遥他们吧。呵，真是棋差一着，她竟然自投罗网！
十五之夜，对于意柳庄女子是个特别的日子！在这一天里，她们被允许走出庄门，这并不是云国特有的风俗，只是因为这一天对于意柳庄主人来说，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
黑暗的湖边传出一声轻笑，女子举着手中望远的镜片，看见杨柳正坐在不断下沉的船上发愣。
“冬天的水冰凉刺骨，不打算呼救，你还打算跳水不成？”
她的唇边擒着甜甜的笑意，视线一转，看到远处湖面上，大船已经行至那只下沉的小船旁边，望远镜片甚至能将被救女子的神情看地一清二楚。
方路遥此刻正站在大船船头，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穿蓝色衣衫的男人，面容泛白，阴冷的气质让女子皱了皱眉：“殷月？”
“哧”！
忽地一道白光照亮夜空，整条大船都因为这束突然升起的光线而陷入紧张。借着那一闪而逝的光芒，大船上的人终于看清，在离大船不远处的湖面上，停留着一艘小船。
殷月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略一侧头，便看到方路遥皱眉的表情！
“皇上，请容微臣将那船上女子救回来。”
“哦，殷月怎么知道那女子遇了险？”
殷月一怔，立刻皱起眉头，面上表情略见严肃：“方才史小姐家的船沉地蹊跷，臣只是斗胆猜测，如若那人不是遇险，臣也能及时将她拿下！”
殷月的意思很明显，不是遇险，那便是刺客。而他这个皇帝身边的人，自然有义务保护他的安全！
“好，就让朕看看你这新任武状元的本事！”
方路遥话音刚落，殷月已提身而起，身轻如燕，脚踩水面，竟踏水无痕。借着朦胧的月色，众人只见殷月片刻间行至那艘船上，而后也不知与那女子说了什么，便带着那女子踏水而来。
他一手提在那女子腰间，踩在水上仍不见半分吃力。大船上的人纷纷替他叫好，待两人回到船上，众人才见那女子的鞋袜已湿，一见她的容貌，更是大吃一惊！
怪不得要放出烟火，原来是意柳庄中的哑女！
上船之后，殷月便将手从杨柳的腰上收回来，低着头，脸有些略红。杨柳见着方路遥行了礼，见他看着自己略微失神，曹升立刻迎上来：“皇上，冬日的水刺骨冰寒，应早些换下湿物才是。”
方路遥回过神来，他笑着摇了摇头，方才的那一瞬，竟会觉得面前这哑女的身影像极了杨柳？呵，怎么可能，若是她真的回来，也许不会愿意见自己吧？
杨柳跟着侍女离开，靠近船舱的时候，有一个侍卫伸手帮她将门推开。她转头正要道谢，冷不防看到这瘦高的侍卫，阴鸷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她缩了缩，立刻向身边的侍女靠去。
船上能做之事不多，杨柳在庄中身份不高，换好之后便一直被安排在船角落。她隐约能听到船头传来的喝酒谈笑之声，之后添上一道琴声。那是被人救起之后的史静，为了答谢方路遥所弹奏的曲子。
史静？杨柳忍不住微微一笑，她又是被何人算计而来？或者，这只是她接近计划中的一步？
身边的侍女们正在准备茶水，一边小声地交谈着。杨柳在旁边帮着动手，淡淡的月辉洒下，其中一个小侍女小心地压低了声音：“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十五啊。真是的，每月十五都会遇上这么些个，落水的，打劫的，什么花样都有，端看皇上去哪呗。”那人说着看了杨柳一眼，笑了笑，“我可没有说你的意思，别往心里去。”
杨柳笑了笑，继续帮几人打下手。
“嗳，知道为什么每个月十五皇上都会出宫吗？”
这问题显然几人不是第一次谈到了，一说起就来了劲。“我听说那是因为十五是皇上和皇后定情的日子。”
“才不是，我听说十五是皇上和皇后相好的日子。”
“嗳嗳，小声点。”另一个侍女瞪了那人一眼，一回头便笑了，“我听人说，十五是皇后生日，也是她的死祭……”
“不可能，生日也好，死祭也罢，一年都只有一天吧，你倒说说为什么皇上每个月十五都会出宫一趟，还不是上山就是下河的？”
这问题似乎把小侍女给问住了，几人就着这个问题继续展开无边的想象。杨柳闲闲靠在窗边，听到船头的琴曲已换过一首，史静正唱着歌，幽幽歌声在湖面飘荡。
又是一个月明的晚上，可惜她身上的毒已经全数去尽了！
茶水被端上去，几人又聚在一起聊天。杨柳敏锐地察觉其中一个小侍女显地有些心不在焉，正心底疑惑，忽听船头“砰”一声，紧接着数声惊呼，夹杂着曹升尖细的喊叫：“快叫御医，皇上中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