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大火,烧地画舫之上的人猝不及防!浓烟将船上的一切掩盖,离绯坐着的船离那里越来越远,许久之后,她才记起忘了问蕊儿,方才船上是否有一位穿儒白衣衫的画师!
离府中依然如之前走时那般平静,之前走的是后门,这一次蕊儿却令车子从前门进入。
马蹄声“笃笃”很有节奏,不一会便有老管家前来开门。蕊儿上前去说了几句,一会才回转将离绯从马车中扶出来。
“小姐昏睡多时,想必对家中景致思念地紧,这会儿天气正好,蕊儿带您四处走走看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已抬步领着离绯走开去,亭台楼阁稀松平常,奇花异草却随处可见,惹地离绯频频注目,有些花草在医书记载中有极为特殊的用处,只是世所罕见,想不到在这离府小院中,竟精心栽培着许多!
两人经过一处安静的小院之时,蕊儿忽然引着离绯的目光向那扇半开的窗棂看去:“小姐,那里就是老爷的书房,今日京里来了客人,老爷正在里面待客。”
半开的窗户里,隐约有人影伫立不动,离绯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便又在蕊儿的带领下翩然离去。
然而,这短暂的注目,已足以使房中的人欣喜若狂!
“像,太像了!若不是她额头那点守宫纱,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比对着画卷,注视着离绯离去的方向,好半天才笑着向离家老爷恭喜:“离宇兄,程某先在这里与您道喜!”
“程大人,这如何使地……”
“嗳,你与我之间何需这般客气。以令千金的姿容,他日在圣上面前必是说地上话的,只怕到时候,还要离宇兄多多提携程某呢!”
“程大人,这,这……”离老爷脸色涨红了两分,面上却着实欢喜地很,“程大人客气,以您对圣上的影响力,小女能不能入选,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更何况贵妃娘娘……”
“这话就此打住!离兄也知道圣上这半年来所做的,凡是有些党争的苗头,立刻就被严厉打压下去!如今谁还敢说自己对圣断有什么影响,不怕脑袋落地么?离宇兄,这些话以后切莫再说!”
程适的话让离老爷面色微变:“朝中局势真紧张到了这一步?那此次钦差下来莫不是个幌子?!”
“嘘!”
程适吓了一跳,左右看看,这才压低了声音:“自半年前两国休战开始,圣上便存了这念头,先是李系人马倒台,紧接着朝中关系重要些的官职都换了人上去,政局已定,圣上的意思,如今是时候了!”
他说着,小心用手指在桌上就着茶水写了“世家”两字。
“当年打江山时留下的遗老,如今却是树大招风,不得不用些严厉手段!”
程适切了一个手势,吓地离宇面色微白,脖子一缩,竟胆小地双腿发颤!
程适一见他这般,顿时笑呵呵地拍拍他的肩:“离兄放心,你这般忠心,又不在那些世家之列,何必忧虑。更何况,您还生了一个好女儿……”
他的手指叩着桌上那张画卷:“您的女儿,可是生就一张凤脸啊,居然与杨皇后如此相像,将来离兄入朝,只怕受益不浅!”
一句话又将离宇吓地够戗,连道不敢:“离宇一切行止皆听从贵妃娘娘调令,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两人又闲说了一阵,程适这才满意地告辞离去。
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离宇这才直起身向院后走去,此时的离家老爷,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胆小怯懦模样!他的唇角弯着一道嘲讽的弧度,忽地咬牙切齿道:“玉主,真是好谋算!”
“哪里,比不上离老爷老谋深算!”
说话间,竟从书房后一道暗门处走出一年青男子来,单看他容貌,端的一个风流人物。而此时他的身边,竟还站着一个蒙眼男子,黑色的绸带将男子的眼睛蒙起,手中捏着一竿细竹,看模样,居然是一个瞎子!
离老爷的目光在那瞎子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年青男子身上,银色的衣衫用一根玉白的腰带束起,腰间垂坠着一块玉佩,玉质细腻,表面盘着一条青龙,张牙舞爪,气势非凡。不消说,他便知玉佩之后刻着篆字!
“玉主数年前找到离某,说小女有母仪天下之相,如今看来,却是玉主一早就与皇后娘娘熟识了!什么天命所归,只怕是玉主唬弄老夫的吧!”
对于离老爷的质问,那年青公子只是淡然一笑,便指着身边瞎眼的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子喻不仅会摸骨算命,还精通一些岐黄之术。天下至奇的忘忧贴,他只需小小几针,便能使人清醒过来。”
他眨了眨眼,气地离老爷脸色青白:“离伯父,绯儿妹妹的病是否需要他妙手医治?”
书房中一下子因为他这句话而降至冰点,此时忽有人来密报半日前在画舫之事,听闻画舫起火,离老爷的神色变地极为古怪!
许久之后,他才怒瞪了年青男子一眼:“当心欲速则不达!圣驾此次秘密前来,未必没有听说你的事!以后离我儿远些,在大事未竟之前,你只是我半个主子!”
“伯父说地是……”
繁乱的一天很快便落幕,而樊水城中的好戏似乎正要开锣!
夜半三更之时,离绯忽然从床上坐起,她借着依稀的夜色走出房间,丫环蕊儿的屋子里冷冷清清,一摸被铺,已是冰冷之极,就连早先她偷偷整理的包裹细软也一并失去了踪迹!
离绯的唇角终于弯起一丝笑意来,她随手取过梳妆台上一盒胭脂,凑到跟前略闻了闻,香味清幽,竟与那支箭上的幽香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