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行摇头：“她的仇，我不想别人插手。”
离绯气地跳脚，楚天行有些奇怪：“为什么你对我的事这么热心呢？”
是啊，为什么？离绯翻个白眼，其实楚天行算不上特别，可不知为何，见到他便无端觉得心里愧疚，无形中总想补偿他些什么。
“我看你顺眼，我高兴，我乐意。”
“你是自由人，这趟水很深，你还是趁现在早点走吧。”
离绯还要说话，谁知楚天行却很固执，只是一个劲儿地催促她离开。先是好言软语，再是威胁恐吓，见这少年依然我行我素，楚天行禁不住叹了口气。他找了一处山坡坐下，看到身边人递来清水，不由愣了愣，他很好奇：
“为什么你一定要跟我着呢？”
“不跟着你，万一你出了山就被杀掉，那我的灵丹妙药不全白费了？”
对离绯的回答，楚天行无语。他终于认真地打量面前少年，破庙再见的时候，他就发现她换了一张脸，那么这人必然也是有些来历的，不然不用遮掩，更拿不到如此珍贵的面具。
“你是云国人吗？”他问。
“啊？”
“如果你是云国人，那么你就不应该帮我，因为我是楚人。”
离绯眨眨眼，一瞬间她便笑开了。灿烂的笑容看地楚天行一怔，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少年很美……
初升的太阳在山那头露出刺目的半张脸，离绯笑不可抑：“就因为这个！哈，你放心，我哪个国家的也不是！这天下既不姓楚，也不姓云的人多了，而我恰好是其中一个！”
离绯的话激起了楚天行的豪气，在新生的一天中，他忽然觉得胸中的抑郁之气少了很多。
“天下既不姓楚，也不姓云……说地真好。”
“嗳，发什么呆！别告诉我你千里迢迢从楚国跑来，只是为了给一个人报仇？”
离绯随口问着，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边说着又递来一些干粮和清水，两人就这样坐在山头，看着对山初升的太阳，月升星移，日升日落。
楚天行忽然有些感慨，昨夜他还在踌躇满志地要给杨柳报仇，谁知最后死里逃生，被一个不相熟的人所救，而现在，他却和这个不知来历的少年并肩坐在山头，看着初升的太阳晃花自己的眼。
一切恍如隔世。
“说来不怕你笑，我抛弃了自己的国家，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却又被命运无情地抛弃。我爱的女人不爱我，想尽了办法，我也得不到她。临到头，我在她眼中还是一文不值。”
事情既然说开，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楚天行看着远处渐渐升起的太阳，狭长的眼中却充斥着满满的温柔。
“我和她的相识缘于意外，那时候她跪在我脚下，不卑不亢的态度让人很欣赏。她很聪明，也很特别，我那时满心想的都是如何将她栓在我身边，如何让她展颜一笑。呵，忘了说，她很少笑，不，应该说她很冷，对谁都是一副模样。可我就是喜欢她，没有理由地喜欢她……”
楚天行说起过往，整个人沉浸在记忆里。
“直到事情开始转变，她同她的丈夫回国，后来便传来消息说她被人陷害，生死难卜。我急匆匆赶到，却中了他人的埋伏……他们想将我们两个置于死地，我背着她跑了很远的山路，一直便听她在说‘可惜’。我并没有弄明白她的意思，因为我和她再次失散了……”
长长的叹息之后，便是最后的相见。
“和她分别的一年中，我做了很多事。我想既然她的丈夫背叛了她，那么理所应当，她该归我。我向世人召告她的身份，我想给她一个新的开始，一个更好的归宿，我以为，只要这个消息传出去，总有一天，她会找上门来。可是，我最后仍是失算，再见面时，她已经只剩一口气。”
离绯的眉头不觉皱了皱，她推了推身边的楚天行，将清水递过去。天色早已明亮，借着光我们能看清很多东西。离绯始终没有出声的原因，只因为看见身边的男子，不知何时已湿了眼眶……
“到头来，我只是个可笑之人。她的欢乐与我无关，就连她所经历的这一切苦难，我也只能靠听人叙说。也许我对她来说，只是其中一个麻烦的制造者……你说，我是不是犯贱？”
“因为你总是自动送上门？”
“对啊，真是没有节操。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尤其是！”楚天行笑地有点苦。
离绯拍拍他的肩膀：“她不懂得珍惜你，是她的损失。听我说，在男人中，你很难得。”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在安慰我。我为了一个永远不属于我的女人，抛弃了我的国家和子民，到最后连自我都失去，有时想想，我甚至在心里鄙视自己。我这活地，太窝囊！”
“呀，你想通了，那可真好，现在回头一点都不晚。就从此刻开始，抛弃那个不属于你的女人，去开始你全新的生活……”
离绯灿烂的笑容才绽开，立刻被楚天行一句话堵了回去。
“她的仇，我一定要报。就算她从来没将我放在心上，可是在我心底里，她始终是最重要的。”
“喂……你很固执耶……”
看着离绯愁着眉，楚天行不觉笑出了声：“我是不是又让你看不起了？”
“不，恰恰相反。”
离绯的表情很认真，“我觉得你很伟大，这世间痴人太多，可又有几人明白自己正在做的事！像你这样，明知自己做的是无谓的徒劳，却还坚持去做，你让我佩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