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楚天行离去的身影,玄机站在原地许久没动。
夜风撩起他银白的长发,也吹动身后沙沙作响的稠密树林。直到楚天行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玄机才扯起唇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出来吧。”
黑夜中,他的声音格外清晰,笑笑地,带着一丝忍俊不禁。“他很笨是不是?”
随着脚步声,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树林中出来,慢慢走到玄机身后,平凡的面容,却有着如水一般无波的眼神,清冷冷的,忍不住就会让人打个哆嗦!
“是你太过聪明。”
“不聪明怎么找地到你呢?他可真笨,连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就在他面前都认不出来,还把你托给我,将来若是知道真相,他会不会一头撞死?”
玄机邪恶地眨眨眼,离绯却不理会他,偏头就朝相反方向走。听到身后急急追上来的脚步,她停下步子:“你如何知道的?”
“啊?”玄机惊讶,他看着离绯许久,才大笑出声:“我敢打赌,你从来就没相信过离老头编的那些谎话是不是?”
“他有女儿是真,不过不是我而已。”离绯不紧不慢地向前走,不紧不慢地回答他的话。“你还没告诉我,你如何知道的?”
“可我更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你真像块牛皮糖。”
离绯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玄机却笑眯眯的,似乎心情更加好起来。他说:“我喜欢重生后的你,可爱多了,还会白眼。”
刚说完,立刻招来离绯一枚白眼,玄机笑地更欢快了。他指着不知何时爬到离绯肩上的七彩蜘蛛,对着正眯眼打盹的毒物龇龇牙!
“这东西的鼻子很灵,是它找到了这东西,然后有人指点我找到了你。”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根玉簪抛了过来,离绯接在手中,细看,却是一支玉管,上头有两个小孔可用于吹奏,正是自己在雅月阁中丢失的玉器!她微微抿了抿唇,将玉簪收进怀里,一言不发地继续向前行。
“嗳,柳柳,你打算去哪呢?”
没人理会他,玄机无趣地摸摸鼻子,好一会儿才听离绯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他怀里有一张她的画像。”
玄机一愣,才明白楚天行的身上收藏着杨柳的画像,以离绯的聪明,自然是猜到了一二,可此刻他更加好奇:“现在他走了,你不打算去帮他吗?要知道他可是替你去报仇的。”
“让他当我死了更好……”
玄机无语,两人重新上路,两日之后,终于沿山走出樊水城的边界,回首望去,延绵的高山挡住了一城的繁华,向前去,是未知的路途!
他们在一处小山村落脚,村庄三面环山,只有一处进来的路,也是水深莫测,需渡船进出。房屋都建在一处高地上,涨水时不会淹到房屋。
两人选择在此处落脚,离绯每日里替人看病行医,而玄机则随村人进山打猎,有时一去就是三两天,在这里,两人的身份是父女……
手中的针飞快起落,离绯抬眼看了看将要落山的太阳,“吱”一声,篱笆门打开,一个老人伛偻着背指挥三五个年青小伙将猎物抬进来,抬眼望去,只有他满头白发特别醒目:“这两天真是多亏你们了。”
“离大伯说哪里话,是您太客气了。”其中一个青年说着话,目光飞快在离绯身上扫过,低头时脸红了一片。身周旋即传出一片哄笑声,等几人离去,玄机“砰”一下关了门,旋即翻出个白眼!
“就说这样不行,你再化地丑点!”
离绯将手中线头咬断,对玄机的气急败坏置之不理。她转身向屋内走去,玄机急忙拎起猎物跟上,生怕自己又被关在门外!“嗳,柳柳,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的。”
“要会出事,也是你惹来的。”
一句话堵地玄机懊恼地揪起自己的头发,就因为这发色,他就得扮成老人,还是她的父亲!真该死!
正说着,外头传来“啪啪”的敲门声,气地离绯又狠瞪一眼玄机!
“谁让那小子老盯着你看,也就小小摔了他一下……”
离绯不理玄机的咕哝,开门出去治过伤员便又转回屋。进山打猎总是难免损伤,可自从玄机也一道进山之后,受伤的人便固定在那么几个人之间了。她叹了口气,看玄机没心没肺地笑着,似乎一点也不因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可耻!
“好歹,你也是一高手,怎么这么没气度!”
“切,男人吃起醋来,管他是不是高手!”
“砰”,离绯狠狠敲他一下,却被玄机笑嘻嘻捉住手,正要继续无赖,外头又传出敲门请医的声音,玄机脸一垮,大好的机会再次失去!
等到晚饭时候,玄机难得反省:“我错了,以后会下手轻点……”
离绯无语,自对镜子一照,容色微黑,姿容早已掩去七分,而且顶着一个寡妇的身份,本来也不显眼,可谁让身边跟着玄机呢!“惹事的家伙!”
“还好啦,明明是你迟钝,这年头小寡妇最吃香!”
离绯不理他,两人默默吃饭,隔了一会儿,玄机忽然放下手中碗筷,细听门外没有响动,面色带出一分凝重:“今晚他们要行动了。”
离绯挑挑眉,伸筷子将青菜夹到自己碗里。
“先前我就说这村子有问题,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偏要住进来。怎样,今晚你去不去?”
离绯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似有意无意地扫过窗外,夕阳带走最后一丝余辉,远处黑沉沉的大山,静立着一动不动,打眼望去,显得无比神秘而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