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的意思,我若不在,你便可以胡言乱语了?”蔓卿的表情依旧是随和的,眼中却透着凌厉的冷意。
她极其讨厌别人说她是野种,她坚信自己是将军的亲生女儿,这父女之情岂容他人非议?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奶奶错怪奴婢了。”身体不住地颤抖着,似乎是做好了被打的准备了。
“听你这意思,是说我不够聪明,看不懂你的心思、所以错怪了你?”蔓卿看似平静的脸上,透着点点将门的霸气。
“不不不。”侍婢极力否定,又被蔓卿抓住了话柄。
“不?那就是说我没有错怪你?”蔓卿垂眼看了看两个侍婢,皆是浑身颤抖,暗笑自己无趣,竟跟丫头们较真起来,“行了,都起来吧。”
蔓卿刚放了一句软话,便又说:“此事难免节外生枝,你最好把刚刚的话说完,免得有些人听了去,又讹我是个不照顾奴才的主子。”
两个侍婢见蔓卿毫无发怒之意,随即反应地附和道:“奶奶宅心仁厚,怎会是个不照顾奴才的主子?您是奴婢们的榜样,是奴婢们的主子。”
“罢了,你们且去吧,最后忠告一句,少传讹会活得更好。”蔓卿不瞧两位侍婢一眼,便离去了。
出了留香院,便是紫藤花阁下的小径,小径是一条长长的石子路,直通到长寿院。石子路周围种满了竹子,行在其中,仿若到了书中的仙境一般,使人心旷神怡。
“奶奶可算是出气了一次。只是奴婢愚钝,难道她们就不是蝉了吗?”允芝疑惑地看了看蔓卿,其余三人皆不懂此话的意思,蝉?哪有以蝉喻人的道理?
“出气?我一无训斥二不责罚,何来出气一说?”蔓卿暗笑允芝的单纯,她只不过是陪个笑脸、吓一吓她们,她要做的可不是捕蝉,而是捕雀。
凉初略懂了一些,斗胆问道:“奶奶说的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蔓卿微微一笑,凉初这个人着实有趣,要么不说话,一说话便可以捏准主子的心思,看来也是个聪明人啊。
“凉初语出惊人,可是猜到了黄雀之举?”蔓卿眉目弯曲,笑意满面,让人完全感受不到她内心的痛苦。
“黄雀放饵,欲擒奶奶,却被奶奶识破,她大概是漏算了奶奶的洞察力吧。”凉初与蔓卿隐喻着,其余三人或装懂、或沉默,各自不一。
至长寿院、寒碧居中,烟芜在门口亲迎两位新奶奶的到来。
烟芜是二夫人房里的二等侍婢,今年不过二十岁,说是要终身伺候二夫人的,日后或抬为二老爷的姨娘、或为二夫人身边的老妈子,总之是不可能离开秦熙府的。
烟芜的五官很标致,身材婷婷玉立,出落得如美玉一般我见犹怜。
“三奶奶来了,夫人和二奶奶都等久了,快些进屋吧。”烟芜从允芝手中搀过蔓卿的手,将蔓卿搀进寒碧居。
寒碧居的装饰比较简约,却也不缺价值连城的古董,任挑一件都堪称是至宝。
二夫人端坐在正东面的罗汉床上,本在与君汐畅聊,见蔓卿一来,便顿住冲蔓卿慈祥一笑。夫人虽年事已高,但巧妙地掩饰了岁月的痕迹,因此光看外表,难以猜测其年纪。
蔓卿恭敬地向二夫人福身,“儿媳给婆婆请安。”
只道了一句安,蔓卿就没多说,她并不急于解释迟到的原因。
蔓卿随二夫人的免礼而平身,面带微笑,端庄地站在原处,等候夫人的赐坐。
二夫人并不是古板之人,自然不会太过计较迟到的事,毕竟蔓卿是将军府的人,斤斤计较反而丢了侯府的脸。
夫人只看蔓卿的穿着素雅,脸上还有憔悴之色,料想良宵完美,脸上便露出欣喜的表情。
三爷鸿祯未归的事并没有传到她耳中,可能是下人怕夫人责骂三爷。
“赐坐。”夫人向烟芜使了一个眼色,烟芜便去准备儿媳敬茶的茶水。
蔓卿坐下之际,偷偷观察了君汐的妆容和打扮,她亦是憔悴之色、素雅着装,大概也料到了二夫人的心思。
君汐见夫人没有过问迟到一事,暗自叹了口气,不过这也不影响她的计划。
“婆婆,儿媳愚钝,实在不知该送婆婆什么赠礼才好,于是准备了两个干活勤快的丫头,欲作为薄礼献给婆婆。”君汐起身道。
“进来!”君汐朝门外喊了一声,两个侍婢恭敬而入。
允芝斜眼一瞟,惊愕地愣在一处,“奶奶,这不就是刚才那两个侍婢吗?”
海棠和瑶琴互视点头,蔓卿没有回答,与凉初看着好戏。
“抬起头来给夫人瞧瞧。”君汐盘算着,脸上不乏得意的神色,直到两个侍婢抬头,君汐笑得就越来越勉强。
“怎么?蔓卿没有打她们?”君汐暗想着,计划落空了,本还想让夫人看看蔓卿残暴的一面,没想到蔓卿的肚量竟变得这么大,这是蔓卿吗?
两个侍婢窥见君汐眼里的怒意,便马上垂下头。
她们没能完成君汐的任务,或许会受责罚,但这两个机灵鬼早想好了应对之策,只要她们能讨得二夫人的欢心,想必君汐也拿她们没办法了。
夫人瞧着这两个标致的“飞燕和玉环”,再加上是君汐所赠,便封为三等侍婢,在房内做事。
蔓卿使海棠献上玉簪,“婆婆,儿媳听说婆婆钟爱芙蓉,特命人打造了这并蒂芙蓉簪,希望婆婆能喜欢。”
夫人瞧见盒中之簪,甚是精致,莞尔一笑,赞道,“蔓卿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