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一个大夫人,侯爷做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蔓卿不满地斥责起来。
鸿祯摇了摇头,“此言差矣,侯爷是想让我们秦熙府一条心,同心协力对付此事。大夫人是怀化大将军的依岚郡主,又是太后的大养女,侯爷自然要让其三分的。”
蔓卿只冷冷一笑,“淑妃真是选了一枚好棋子啊,利用秦熙府人的自私,一计就让整个秦熙府手足无措、无计可施。此事,唯有再找个局外人。”
鸿祯冲她点了点头,紧锁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此事突然,又危及她自身,量她也不会不助。如今能与大夫人和淑妃的势力抵抗的,也只有她了。”
“嗯,你且歇一歇,我去找她。”蔓卿起身,叫上凉初,一同往寒碧居而去。
寒碧居新种植了一批杨树,它们没有婆娑的姿态,没有屈曲盘旋的虬枝,干通常是丈把高,一丈以内,绝无旁枝。
所有的丫枝一律向上,而且紧紧靠拢,宽大的叶子也是片片向上,几乎没有斜生的,更不用说倒垂了,皮光滑而有银色的晕圈,微微泛出淡青色。
此情此景,若府人流放,恐再也看不到了。
蔓卿与凉初一起进入寒碧居,烟芜马上来迎,一脸的欢笑,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裳卿夫人可来了,二夫人正等着呢。”
“渔翁之斗,婆婆说过,永远不会结束。”蔓卿被烟芜引入内室,恭敬地向二夫人福身,“婆婆万福。”
夫人看见蔓卿来,本要喜悦,却收起喜悦之色,“渔翁之利固然诱人,倘若海上惊潮,渔翁也该互助了。”
“妾身此来,正是为了互助一事。”
二夫人是安仁长公主,比依岚郡主和淑妃的品级都要大,只是她也少一个援助,才致无助局面,若与蔓卿联手,必然易除祸患,让局势翻转。
蔓卿担心夫人又看不破他人计谋,便向夫人解释原委,“幕后之人欲除秦熙,直接在大夫人背后引入曼陀罗毒,并堵住各个穴道,让郎中查不出异样,无从下手,皆认为大夫人无碍。”
蔓卿被赐坐于太妃椅上,继续说,“大夫人毒发,有神经混乱一症,许是受人控制,强加罪于秦熙。她背后有太后撑腰,侯爷自然不敢怠慢。”
正说着,只听二夫人捶拳于案上,“我堂堂安仁长公主,凭开国侯一句话,也配流放我?依岚有太后撑腰,我还有母妃殊太嫔撑腰呢!难道开国侯连殊太嫔也不放在眼里了?”
“殊太嫔深受先帝宠爱,可原先毕竟只是嫔位,即便如今被封了太嫔,侯爷也辨得轻重,太嫔、太妃之位,还不都是皇帝一句话的事?太后就不一样了。”蔓卿意识到自己失言,马上谢罪,“婆婆恕罪。”
夫人不予计较,只不耐烦地说,“如今我们都是自身难保,还说什么恕罪不恕罪的。”
“是,是妾身多言了。此人手段高明,妾身斗胆猜想,是雪淑妃所为。”
夫人细想着,赞同地点点头,“雪淑妃毒辣的手段,我早已见识过,如今毒辣到生母身上,也未不可能。只是她下毒却不让人查到毒,不会是想使那老套路吧?”
夫人的意思是巫蛊。
蔓卿早想之至此,亲自查遍了留香院,并无任何异样,“原我所思,亦是如此。可留香院中,各处皆无巫蛊之物。”
“那她到底要如何?只凭大夫人指证一下?她应是了解侯爷的,连吾等都看得明白的蹊跷,侯爷哪能信之?”说着,哂笑几声,暗想淑妃也不过如此。
蔓卿仔细理了一番思绪,突然想起淑妃曾欲害君汐一事,便说,“婆婆此言差矣,留香院不曾有巫蛊之物,不代表别处也没有。妾身仔细想过,巫蛊之物之前也出现过一次,他人并不知是君汐所制,许是淑妃得到了消息,以此嫁祸君汐也未可知。”
夫人茅塞顿开,忙答应了几声,“我明白了。”
夫人茅塞顿开,忙答应了几声,“我明白了。依岚与明初(汐母)向来不睦,君汐深得太后喜爱,依岚小肚鸡肠,最容不得君汐。而今淑妃亦是有意害之,说不定是淑妃与依岚合谋,陷君汐于不义,使君汐与明初二人失太后宠爱。”
“婆婆的意思是,她们的矛头是君汐而非整个秦熙府?”明白了对方的目的后,蔓卿也豁然开朗。
夫人摇了摇头,“非也,依岚指证的是秦熙府,淑妃确然只要君汐一人性命,可依岚的野心,深不可测。如今,解铃还须系铃人。”
蔓卿抬眸看了看夫人,夫人眼中有不少的哀伤和恐慌,可见她是怕大夫人的。“妾身明白了。不如我们分头行动,婆婆去飞镜院查巫蛊一事是否存在,妾身去流霞居,看一看大夫人。”
“嗯。”
至宁耀府中安寿院,只要穿过一片竹林,便可以到达流霞居。
蔓卿最喜竹子,白居易的(题小桥前新竹)也是她最爱的诗。
“招客雁齿小红桥,垂檐低白屋。桥前何所有,苒苒新生竹。皮开坼褐锦,节露抽青玉。筠翠如可餐,粉霜不忍触。闲吟声未已,幽玩心难足。管领好风烟,轻欺凡草木。谁能有月夜,伴我林中宿。为君倾一杯,狂歌竹枝曲。”
竹林中,新竹舒展长臂,抖起一片浓郁的青纱,临风起舞,炯娜多姿,绿荫葱葱,笑迎风霜雪雨。微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响声,好像起伏着的大海的波涛。
一株株翠竹高耸挺拔,顶天立地,无论是严寒,还是酷暑,它四季常青,象征着正直、质朴、积极向上和艰苦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