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还关心着开国侯府。”蔓卿的嘴角出现一丝轻蔑的笑容,“统定侯爷还想着开国侯的位置?”
鸿祯的脸“唰”一下火红,信誓旦旦地说,“我只是不想让开国侯的位置,落入贼人手中。”
蔓卿哈哈大笑起来,笑中不乏嘲讽之意,却也丝毫没有减少情意,“这个世道,谁人不算是贼人呢?”
鸿祯这才拉下了脸,“你说的是……说出这样话的人,难免是经历事情沧桑的人吧。”
“我……你还不了解吗?”蔓卿的笑容有些尴尬,“我觉得如今的幸福,实在对不起曾经的努力。其实我也想争取一下开国侯夫人的位置,只是总觉得有些贪得无厌了。”
鸿祯放下筷子,双手搭在蔓卿的肩上,“人都是贪得无厌的,我们是凡夫俗子,又何必自抬清高呢?”
“那你要怎么做?回开国侯府?会不会太冒险了?毕竟皇上亲封了你和我,若不住在统定侯府,难免被说成不敬皇帝。”蔓卿放下筷子,严肃地看着鸿祯。
鸿祯吩咐侍人收拾碗筷,引蔓卿坐在一旁的太妃椅上,一本正经地说,“如今是不可能回去住的。你不是说过,身在局外其实更容易控制大局。”
蔓卿豁然开朗,微微一笑,身上的茉莉花香发得清淡怡人,“你说的是,一月不斗,我都有些失了力量。”
“怎么说呢?逆境中方能成长吧,或许离开开国侯府,就是个错误。”鸿祯并不是后悔自己的权高位重,而是以后的开国侯会超越他。
蔓卿引鸿祯进入内室,脸上少了方才的幸福之色,“我要与你说一件事。”说着,环顾四周,“此事机密非常,之前只是我的推测,如今方知。”
“何事如此神秘?”鸿祯有些摸不着头脑,少见蔓卿如此神秘,一定是什么重大的事吧。
“我与君汐、允芝是亲姐妹,同母异父。”蔓卿谨慎地说出,似乎是在求助,又像是在商量。
“什么?亲姐妹?”鸿祯惊讶非常,更是摸不着头脑。
敬帝三年,将军夫人临盆,找真母(卿母之母)接生,夫人胎像不稳,有难产的迹象,最后只诞下一个死婴。
夫人怕流言蜚语,于是让真母抱一个孩子来充当,真母突然想起家中,有两个已满月的双生儿,于是抱了其中一个,来充当夫人的女儿。
双生儿是卿母与青梅竹马生的(一个是君汐,另一个是允芝),当时二人都喝醉了,才酿成了大错。真母嫌弃青梅竹马家道中落,因此将双生儿的事保密。
真母只说君汐是无人照看的孤儿,因此夫人并不知道君汐的身份,只看君汐可爱,把她视作亲生女儿来抚养。
将军在君汐“出生”后,并没有来看君汐,夫人虽失落,却也没有吵闹,因为君汐并不是刚出生的婴儿,若是那时被将军看见,恐会露出破绽。
将军请旨娶卿母为妾,卿母知道自己是不清白之身,因此在洞房时,用指甲戳破自己的大腿,营造出落红的假象。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过将军的怀疑,没想到汐母技高一筹,以一剂晚产药,休了卿母。
五年后,卿母再回将军府,却还是斗不过汐母,不仅保护不了蔓卿,连自身也难保。
卿母怕自己命不久矣,就将她们的身世告诉允芝,因此允芝对蔓卿非常忠诚,因为蔓卿是允芝同母异父的妹妹。
允芝知道自己和君汐是亲生姐妹(异卵双胞胎),常劝蔓卿不要伤害君汐。又知自己和君汐是偷生的野种,没有蔓卿的身份尊贵。因此,每每有人说到她与蔓卿相像,她总觉得有失蔓卿身份,只能极力驳回。
蔓卿在小产后经常归宁,也知道了此事,于是与允芝结拜。
“真的么?”鸿祯难以置信地问了问。
“我骗于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之前不过是我的猜测,之后才得到了证实。我常派瑶琴去照顾娘,让她得到娘的信任。后来,娘酒后真言,将事情原委讲于瑶琴听,我也难以置信,又去问于允芝,百般套话才套出了允芝的真话。”
“这么说,千夜君汐和允芝皆是岳母所出,非将门之后,你才是真正的将门之后,而非什么野种。”鸿祯深思此事,仿若想到了什么。
“如果我们将此事告诉骠骑大将军,他会如何反应?”鸿祯深思着,看着蔓卿姣好的脸蛋。
“不可……”蔓卿微微皱起眉头,“娘不说自有她的理由,我们下辈人,不好说破的。”说着,脸上浮现出哀伤,她知道卿母是在帮君汐和允芝,一旦双生儿的事情曝光,将军一定不会放过她们。
鸿祯看出了蔓卿的心思,马上安慰道,“其实岳母这么做不只是向着千夜君汐和允芝,若此事被将军所知,不仅仅是她们姐妹会有危险,还有岳母、将军夫人、那位青梅竹马,将军也会因此受到心灵的伤害,你何不成众人之好呢?”
“可到现在,将军还以为我是野种……”虽已麻木,却还有挥之不去的悲伤,明明她们之中只有自己是将军的亲生骨肉,却偏偏将军不认她。
鸿祯轻抚蔓卿的脸,一脸担忧地看着蔓卿,“你又怎知将军心思?还记得上次岳母怀喜,将军夫人搜出一封情信,就强迫岳母落胎,我们去救下岳母,将军正好赶来,在夫人要扇你巴掌时,将军替你挨了一巴掌。”
“他是为了自己的脸面……”蔓卿毫无犹豫地说出,嘴角只有不满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