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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〇〇四】分头行动

陌霖羽缓慢的呼吸着,琉璃紫色的眼瞳扫过海底。蓝黑的潮水之下,嶙峋的岩石之间,有什么东西和她一样呼吸着,蛰伏着,平视着这一片尸骨场。

她银色的长发散开,流光溢彩,美轮美奂,仿佛蝶翼,展开着,颤颤巍巍的想要飞起。陌霖羽手里握着一柄长剑,纤细的剑身,剑刃薄而锋利,在水中像是一道闪电,醒目而……美丽。

“咿——”

那种诡异空灵的叫声再次响起,它化为无形的天罗地网,直直扑下来,存心将陌霖羽困在其中。银发女孩冷笑一声,手中长剑挥舞,无声之中,狠力击碎这声网,细微的歌声响了起来——

「审判」钟声响彻山巅

「天使」笃信永生上帝

「教堂」坍塌陨落消失

她背负着血海,心怀着深仇

脚下是万里花开,头上是无边落木

只手放飞白鸽,只眼漠视世界

上帝赐福,上帝保佑,上帝万劫不复

相信有人见过她,相信有人为她送葬

洁白的百合,鲜红的苹果

魔鬼的獠牙,天使的微笑

……

陌霖羽抬起头,看见自己头顶上有几个人影蝌蚪一般的浮动着,微微一笑。那笑容在这深邃的海底散发出灼灼的光华。

仿佛有人赐她一顶王冠。

---

潜入海洋,环绕暗礁,这是一个非常冒险的决定,但既然唐晓翼敢做出这个判断,亚瑟就敢按照他的话去做。

DODO冒险队听说这个消息后,各有不同的反应。多多先拽住亚瑟抛出一连串问题:“为什么这么做?现在外面天气这么差,我们潜水不是去送死?唐晓翼人呢?羽姐姐人呢?博朗逊先生呢?有人跟我们一起下潜吗……”

婷婷则蹙着鼻头,犹犹豫豫:“天气不好,潜水,亚瑟你是在开玩笑吧?”

扶幽憋了半天,慢慢悠悠:“是……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虎鲨的思维简单粗暴也有用得多:“潜水简直送死,我宁愿死在船上!”

亚瑟却避开小伙伴们,先问查理:“查理,你怎么看?”

“比起我们队伍里的一群智商欠费的小孩子……”查理刻意压低声音,但还是让DODO冒险队其他成员听得清清楚楚,“我还是更相信唐晓翼和陌霖羽一点。”

亚瑟点点头,表示深有同感。

“喂!查理你这就有点欺负人了啊!干嘛看不起我们,非要相信唐晓翼那个大魔王——”墨多多先不服了,撸着袖子好像准备和查理打一架,他有意无意的忽略了陌霖羽,“我们好歹也经历过那么多迷境了,总不至于没有一点点正确的判断吧……”DODO冒险队其他三位成员也纷纷点头,对多多的说辞表示强烈的附和。

查理眼睛里有了笑意,它说:“那多多你说说看,你对‘留在船上’与‘潜入海底’这两个选择各自的分析?”

多多看这小贱狗的眼神就明白它是在坑他,但现在骑虎难下,墨多多决定勇往直前,他只迟疑了一秒钟,就侃侃而谈起来:“就目前形势来看,‘留在船上’要么等死要么死里逃生,不过几率比较小;‘潜入海底’虽然看起来危险系数很高,但是有唐晓翼和亚瑟在,我们应该也不会死得很难看,更何况可能还有羽姐姐接应……”多多越说越没有底气,“……那么还是‘潜入海底’这个选择比较靠谱……”

阴谋得逞,查理笑得贼兮兮的:“多多松口了!你们还有谁不肯?”

原来查理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潜水,只是不好直接出面说服小伙伴们,于是只好引诱多多自己说了……

查理九世想做的事情,没有一件不成功,信九世得永生……好了住口。最后DODO冒险队全票通过潜水方案,四人一狗在亚瑟的带领下去下潜准备区更换潜水装备。

等到大家都穿戴好了,虎鲨突然发现了问题:“唐晓翼呢?那个大魔王去哪了?”

亚瑟心里也很奇怪,但他面上仍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十分镇定:“他应该先下去了吧。”

这样不是唐晓翼的惯常作风。这一点不仅亚瑟知道,婷婷和查理也心知肚明,可这时又不好提出疑问。婷婷和查理交换了一个眼神,还是静观其变好了。

亚瑟掀开船板,向着大家做了一个手势,然后他双手趴在船板上,胸部以下的身体缓缓浸入海水,拉下潜水面罩,双手一松,率先潜到水下。DODO冒险队紧跟其后,一个一个,练成一条线,全部没入了海水。

海水温度很低,穿透厚厚的潜水装备直刺皮肤,小伙伴们打了一个寒战,亚瑟在特制的潜水耳麦里说:“我们需要向刺澜岛,也就是东方游,跟紧我,大家彼此之间不要隔太远,累了就说,我们一起休息。氧气瓶只能维持半个小时,加油。”

半个小时?

这根本不够游到刺澜岛!

查理心生疑窦:难道亚瑟压根就不准备让大家游到刺澜岛?或者说——棠月国就在这片暗礁之下?

---

唐晓翼其实没有先DODO冒险队一步下水,他一直待在“奥塔维奥”号上。

他在拆电磁波发射天线。

噢鬼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处。反正“奥塔维奥”号在这次任务里没有什么价值,亚瑟也不在乎这么一点钱,唐晓翼心里想着拆下来回去做成引雷针插在会长窗口一定很爽。

唐晓翼完全是在消磨时间。反正现在引导者资格证被吊销了,会长决不忍心再把唐晓翼的破谜者资格证吊销掉。唐晓翼其实看得很开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他唐晓翼没必要烂在一个世界冒险协会里,说唐晓翼没有雄心壮志是假话,他最大的野心就是把陌霖羽掐死然后再把她手里的原版《棣丝记》拿过来最后上交给国家,唐晓翼的一生就圆满了。

开玩笑的,唐晓翼对世界冒险协会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世界冒险协会对唐晓翼也是有很深的感情的。《走出非洲》里大叔说,既然我们互相看得爽,那我们就躺下,做吧。唐晓翼也想这样。

还是玩笑,正确打开方式是:唐晓翼坐在天线旁边,眯起眼睛观望着四周,那辽阔黯然的环境。

周围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世界好似混沌初开,懵懂无知。

惊涛骇浪中有奇异的宁静。

这宁静不对头。

孩子们都走了,陌霖羽和亚瑟也不在,那海上的危险就交给他唐晓翼来解除了。

任重而道远,同志仍需努力。

---

五人一狗沉浮在海水之间,所有人都感到呼吸困难,无形的压迫感压抑着他们。

多多声音有些抖:“查理……婷婷……虎鲨……扶幽……亚瑟……这里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虎鲨情绪很饱满:“怕你就叫啊问题多多!”

“我、我才不怕呢!”

“不怕你还颤抖!别挣扎了!”跟着唐晓翼混久了,虎鲨也学会出言讽刺了。将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的陌霖羽心想唐晓翼就是个祸害,她手一松,长剑悄然融化在水流之间,然后陌霖羽抖动双腿,游了上去,正好拦住他们的去路。

墨多多失声尖叫起来。从多多的视角来看:正当他们往前探索未知时,一个海妖模样的东西突然冒了出来。它浑身萦绕着银白的光,身姿优美,唇红齿白,眸中仿佛汹涌着澎湃滔天的寒浪。

---

奇诡的歌声猛地响彻天际,像是唱片机突然开启,流水般的音乐倾泄出来。

洛基抬起头,好像寻觅着歌声的来路。唐晓翼轻声道:“海底。这是棠月国祭祀时的音乐。”

这音乐使用的语言是谁也听不懂的,体系与古代汉语有几分相似,但区别仍然很大,依稀有几个词可以听出是“日月”“雨露”的意思。唐晓翼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倏地拔出藏银刀,洛基也露出了獠牙。

闪电雷鸣依然频繁,雨帘却稀疏起来,一轮雪白的圆月从海平线下升了起来。按照北/京时间,现在应该是下午三点,可是在这里,却已是夜晚时分。

那月亮太过皎洁太过明亮,反而显得像是幻境,迷蒙的雾气缭绕而起,一缕一缕,雕琢勾勒出一个海市蜃楼一般的影子。它就在“奥塔维奥”号甲板前,离唐晓翼仅有三百米。

这是无声的邀请。

唐晓翼咧嘴一笑,跳到甲板上,安然踱步向那海市蜃楼。

在面对未知这一点上,唐晓翼从来没有犹豫过。

---

“墨小侠小朋友你够了哦!你这么尖叫的意思是说我丑吗?”

墨多多急忙辩解:“没有!只是刚刚……羽姐姐你真的……很吓人……”

陌霖羽双手叉腰,目光很怀疑:“哦——?”她的尾音拖得很长,有意刺激多多小朋友。亚瑟实在不忍心看多多下不来台阶,于是岔开话题:“大家都把潜水面罩取下来吧,看来这里有空气。”

不用他说,婷婷在见到陌霖羽的那一刻就已经在摘潜水面罩了。陌霖羽看着他们脱潜水面罩,忽然发问:“唐晓翼呢?”

多多再次尖叫:“他不是先下来了吗——?”

查理看陌霖羽的神色就明白些许,抓住机会落井下石:“问题多多你又被耍了!”

婷婷却是截然不同的反应:“那唐晓翼去哪了?”

这回亚瑟噤音了,等陌霖羽给出答复,谁知陌霖羽大大咧咧的一甩手:“管他做什么!我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

可是我们不能不管唐晓翼……多多和婷婷这句话还没说出口,陌霖羽当机立断先拉住他们两个的手,双腿一蹬开始下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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