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飞烟走出房门散步再次晕倒,伺候她的丫鬟刚要去通知大少爷,便见大少爷领着一个貌不惊人的姑娘走过来。
"少爷。小姐她......"
她恭谨地向少爷行礼,然后偷偷打量走在岁凉。粗布衣裳,穿着朴素的旧棉袄,但是看着仍然很瘦很瘦的样子,啊,她手上提着医药箱呢!
这姑娘是个大夫!
楚安行点点头表示知道,岁凉轻轻地瞥了她一眼,抬头看了一下楚安行。楚安行明白她的心思,挥挥手让丫鬟下去了。
一天不见的蓝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还是着一身的蓝,一脸的懒。只是手上那把折扇早就不见了,换成了一个大包子,想必是在吃饭的时候赶过来的。
岁凉没有太过在意蓝叶的感受,反正她很快就要回家,蓝叶喜欢楚安行这件事不在她考虑范围内,或者说她不愿意想这件事。
本来就与她无关。
很是不雅地吞完包子,蓝叶拍拍手上的碎屑,张扬地笑了笑,这时候他又是那个没心没肺的蓝大公子了,丝毫不见昨日为楚安行的心思烦闷不已的样子:
"亲亲小凉凉,真是神医啊?"他早就觉得岁凉身份不一般,会让楚安行亲自去请的人,哪是一般人?他看了看他手中拎着的箱子,眼神有点深意。
安行,你当真是对他有情,还是只是因为她有点用处?
那,或者我还有机会。
岁凉瞥了他一眼,我跟你很熟?
看出她的眼神包含的内容,蓝叶忙凑过来挨着她小声说道,声音仅他和她可以听见。
"我昨晚仔细想过了,小凉凉,这样对你很不公平,我们公平竞争!反正不管亲亲安行选择谁,我都是没意见的......这样行了吧......好歹我们是同一个地方来的耶,要和谐嘛。不然你当小老婆,我当大老婆,行了吧。"他可是很好说话的。
楚安行见岁凉不躲不避和蓝叶甚是亲近,不禁眯了眯眼睛?难道她对蓝叶?
岁凉却是根本假装没听见,径自走进丫鬟刚才出来的房间,一如她所想象,这个房间也是整个大宅的调调,富贵大气,金光闪闪的,差点没闪了她。
蓝叶了解的又亲近的凑过去岁凉旁边,楚安行蹙眉,心里犯堵。汪庆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肃着一张脸。
主子真是栽了!
"我第一次也被闪到了!安行之前也找我替飞烟运功疗伤过,可惜,没有什么作用。我也不懂什么医术,跌打损伤啥的倒是还成......"
岁凉只是忽略蓝叶的话,安静地思考着。
不像是个姑娘家住的,还是个生着重病的姑娘!
岁凉眉心不禁皱了起来,这家人怎么搞的。生病的人需要静养,那么她周围的环境什么的都是要考虑的。修养所居住的地方应该尽量雅致清静,舒适自然。
且不管那姑娘病得如何,但是在这样的环境养病,根本是要越养越坏的!
马上说与楚安行听了,他难得一愣,"还有这等讲究?"
"当然。楚姑娘的身体先前只怕还不是很差,长期住在这样压抑的屋子里,她的病越来越差是一定的。先前的大夫难道不曾与你们说过?"
岁凉也不用楚安行回答了,依她看来,那些名医什么的一进这个大宅,再进这个房间,恐怕眼睛都花了,哪还能专注这些"小事?"
"唤人准备一桶热水。"想到了什么,岁凉忙对汪庆道。汪庆忙吩咐下去。
走上前看病人,还没走进就能从她身上闻见浓浓的药味。似乎什么药都有,但是其中最重的就是和楚安行身上一样熟悉的香味。
赫然想起,原来是龙牙草和红花的味道。这两味药都是没有什么味道的,但是因为加了凤仙花,香味就浓郁起来。
楚飞烟的确美貌,柳黛俏鼻,樱唇小脸,只是眉中隐隐约约有着一种戾气盘桓不散,脸色苍白,唇瓣紧抿,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岁凉慎重地执起她的手为她把脉,脉搏不甚平稳......岁凉的眉心越皱越紧,心也越来越沉,看得楚安行和汪庆、蓝叶都紧张不已。
直到她放下楚飞烟的手猛然站起!
脉搏已经断了一半!她已经把不到她的脉了!但是她知道,还差一线......
还差一线她就算是活不成了。
楚安行见她神色从未有过的凝重,便也肃穆以对,不敢发问。蓝叶坐着喝自己的茶,他和楚飞烟没什么交情,也听说过她的性情,所以只是纯粹对岁凉是否能治好飞烟感到好奇而已。
岁凉低头敛目思考,先前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她的病情似乎有点像是前世的血癌。前世癌症虽然还不能做到完全被治愈,但是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了。用西医相对难一些,倒是用中医辅助西医,花费上好的灵药奇珍,便可以做到控制病情,甚至可以治愈。
但是楚飞烟的病情又不像是纯粹的血癌!虽然血癌对于这个世界估计已经算是不治之症了,但是对她现在已经进步很多的医术来说,她绝对有信心治好的。至于奇珍灵药,楚家那么有钱,要什么找不到。
但是楚飞烟的病情绝对还有些别的。
龙牙草、红花、凤仙花......为什么要用这几味药......解毒......毒......
是什么呢?
"姑娘大夫,热水准备好了。"春花这时端来了热水,放在岁凉眼前,岁凉这时正在思考,众人谁也不敢打扰她,此时见春花这么不识相,不禁都对他起了埋怨。
春花在众人注视下不禁一时哆嗦,手上的水晃动了一下,岁凉这时正对她的称呼感到好笑,淡淡瞄过来,却见到那动荡的水!
动荡的还冒着热气的水!
原来是这样,岁凉算是明白了。但是,谁会对这样小的姑娘下这样的毒手呢?
依她来看,她起码被折腾了十几年!她也才十六岁不到吧,那......
岁凉心里大为惊叹,手上却接过春花的水盆,对她温和道了一声谢:"谢谢你了,你下去休息吧。"也不动,就这样端着坐在床沿,看着楚飞烟的脸。
春花感觉所有在她身上的眼神都不见了,不禁全身大为松懈,忙退下去了。姑娘真不错呢,她只是尽本分而已,但是她居然还对她道谢。
春花喜滋滋地,为这微不足道的尊重而感到高兴,也不去管少爷到底对她有没有生气了。
房内。岁凉不动,所有人也不动。
"拿着。"把水给楚安行端着,岁凉马上打开医药箱,顿时房间内一股扑鼻的药箱。
"这是什么?"蓝叶好奇地指着动个不停的用衣服包裹着的东西。
"这是雪参。"楚安行眼神平淡,但语气有着奇异。这种东西在师傅那儿只见过一次,据说是非常稀奇的东西。只是,这种东西如果有用,师傅怎么不将它拿出来救飞烟呢?
师傅算是神医,也只是让飞烟的病拖了几年而已。
蓝叶愣了一下:"雪参,什么东西?"
岁凉没有回答他,楚安行也没有,汪庆更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只见岁凉大力地往衣服上一拍,接着那个东西就不动了。她快速打开包裹,一株雪白的类似人形的拳头大的植株出现在眼前,还不断散发着宜人的清香,众人顿时精神大好。
人参娃娃!
蓝叶差点大叫。
岁凉把雪参折了它手臂上的一段,然后捣碎,让汪庆取来一个碗放进碗里。然后她又在里面加了什么东西,那雪白的人参颜色竟然变成了紫色!
"什么东西!"蓝叶嫌弃的看了看她手上那碗药。
岁凉凉凉的看他一眼,森森道:"毒药。"他想喝可以试试看。
蓝叶吓得退了一步。
"喂她喝下去。"转头在药箱里捣鼓着什么,抽不出身,便送到楚安行手上。
楚安行淡定的交给了背后的人。
汪庆看着主子,表情严肃:"姑娘,我家小姐还晕着......"他要怎么喂啊。
岁凉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嘴里嘟囔一句,"真是麻烦。你们练功夫的不会把功夫用在该用的地方么。真是,我来吧。"
楚安行挑眉,汪庆终于皱起脸,蓝叶则是幸灾乐祸。
岁凉取出金针,手上的金针扎在楚飞烟身上人中穴上。
过了一会儿,楚飞烟当真悠悠醒来,汪庆与楚安行对视了一眼,点点头。飞烟见到一张在她身上动手动脚的脸,不禁怒气狂发:
"你是谁......"却太过虚弱,发不出声。
岁凉漫不经心地收手,金针泛血,病已经不能再拖了:"要活命,就乖乖把药喝了!"
楚飞烟一愣,这个女子是个大夫?
汪庆已经将碗塞给了主子,这刁蛮小姐他可应付不来。
楚安行接过药从从容容地把药一勺一勺地喂进楚飞烟嘴里,也不让她有开口发问的时间。
岁凉看了看楚飞烟的脸色,她已经喝完药了,神色虽然还是不善但是明显脸色好了很多。
达成目的,她冷冷一扬金针,扎在她发际上的上星穴,楚飞烟顿时昏迷了过去。
楚安行没有作声。倒是蓝叶饶有兴致地发问:"亲亲小凉,这样就把她给治好了?"
岁凉沉声道:"想得美。刚才她脉搏都停了,差点就死了,我刚才只是用雪参融化她身上凤仙花、红花和龙牙草的药性,再将炼制的九死还魂丹给她吃了,来维持她的性命。死士死不成了了,可是想要痊愈,还早得很呢!"
"飞烟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楚安行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你家宝贝妹妹的血里被下了毒,那毒正在烧她的血!"岁凉漫不经心道。
下毒!难怪师傅......几次欲言又止,每次到药岭都直是叹气,然后让他吃一堆药。莫非他身上......
"什么人竟然敢......"楚安行敛眉沉思,"这几年我并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
"她是这几年才开始病的吗?"岁凉没好气地继续手上的动作--捣鼓金针,在十二支金针的针头上涂药,"她这毒可是被下了十几年了,估计她一出生就被下了也说不定。不过这毒......还是需要诱因才能发作,不然能潜伏身体里一百年都说不定。"
岁凉说着说着脸色一沉,如果楚飞烟会这样,那楚安行?
"你过来。"
楚安行静静地走过去。心里隐约觉得要发生什么。
她搭上他的脉,良久,才放下。
果然!
"你也中毒了!"只是药性还没发挥。
那么,是针对楚家来的?那么楚安行还有个弟弟,说不定也是一样的毒。
"楚安行,你把你弟弟叫回来,我想看看他。"
楚安行看她担心的脸,摇摇头:"不用了,他没中毒。"
为什么?
她蹙眉看向他。如果是针对楚家,那么楚安行的弟弟应该也有可能早就中毒了。
楚安行表情忽然变得冷酷起来。
"因为,我知道是谁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