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的一切,岁凉不知道,也不可能会知道。正在逃亡的一月更加不会知道,她这一逃,对于整个蓝月山庄,受到的会是怎样的冲击。
一月的身份只有一个人知道,而这个人,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却让女扮男装多年的一月成功逃走,功亏一篑,一向暴戾的他,又怎么忍受得了?
幸好他的棋子不止一月一个,而一月的出逃,让山庄一时大乱,等待了许久的良机,出现了。
岁凉很快发现有人跟踪,跟踪的那人轻功不弱,但是比起安行来还是差远了。在离开蓝月山庄将近五十里路的时候,她忽然停了下来。
"阁下跟了我这么久,也累了吧?不停下来喝口水?"
意料之中的没有人应声,但是她还是细心察觉到了后面空气里不寻常的波动,若有若无的呼吸,令岁凉难以判断他具体的位置。
"阁下若是不出来,那,我就逼你出来!"
岁凉冷哼了一声,似乎是喃喃自语又像是说给人听,"看我一把火烧了这片草地,看你出不出来!"
"哼,姑娘好狠的心!"沙哑听不出年纪的声音回想在这处原野,显示出来人很深的功力。
无声无息地,一个蒙面的黑衣人突然出现在岁凉面前,岁凉看他满头白发,眉眼却是年轻得很,有种怪异的感觉。她突然对他起了一些兴趣。
"先生年少白头,是天生以后后天造就?"
黑衣人沙哑的声音中多了一些疑惑:"你知道我是年少白头?"一般人都听不出他的年纪,只以为他已经是垂垂老矣了,再加上他特意装出来的老成的声音,更是无人怀疑他的年纪,办起事来也比较方便。
岁凉眼珠子转了转,也不问他为什么跟在她后面,她猜得到,黑衣人也不一定会说,自然不想多费口舌。
"先生年纪约在二十上下,倒与岁凉年龄相近。不知先生,能否让岁凉把一下脉?"
黑衣人迟疑,他自然是知道岁凉的医术的,顶着一头的白发虽然办事方便,但他才二十岁,还是免不了希望自己好看些。白头症虽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但是从小到大吃过的药,看过的大夫也不少了,竟是未见成效。
"你,你真能治好我?"夫人对他提起让岁凉为他看病的时候他推了,理由是因为怕泄露他的存在。现在他既然已经泄露了......他心中颇为意动,看着面前殷切盯着他的女子,久已不在期待的心又活络了起来。
岁凉笑眯眯看着他:"你让我看看,我再告诉你。"
"好,你看吧。如果你看得好我,我今日便不杀你。"明天再杀便是。他伸出手,声音冷冷的,但是已经不是那种沙哑的语调了,反倒清脆得很。
夫人交代过,他的身份绝不可能泄露,今天让她发现了他着实很意外,她是他执行任务这么多年,第一个能发现他的人。同时她也必须死,他心中感觉有点可惜。
"也不知道谁比较危险。"岁凉咕哝道,手搭上他的脉搏。她全身上下都是药粉,到时候还不知道谁的手比较快呢。只是,这人年纪轻轻就那么狠毒,脑袋那么榆木,难道是蓝月山庄培养的杀手?
杀手?提起这个职业,她突然想起了花影雾影他们,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倒真是有点想念了呢。她笑着,随后认真感受起黑衣人手上的脉搏震动,笑容渐渐收缩,表情也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黑衣人见状皱了皱眉头:"怎么了,连你也治不好?"他早就该不抱什么期待的。
岁凉撑着嘴上的弧度,生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来,声音却是颤巍巍的掩饰不住笑意:"恕我冒昧,你,你还是处......男?"
"处......男?"黑衣人眉头更皱了,"那是什么?"虽然不明白,但是他直觉那不太像是好话。
这个时代的说法难道不是这样?岁凉耸耸肩,觉得难得有这样作弄人的心情,干脆正儿八经地解释道:"就是童男,指的是还未失去童贞的男子。"
"姑娘!"黑衣人难以想象,居然会有女子这么大胆,和男人光明正大谈论这种事情。
"咳咳,先生不回答就算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先生这病呢,治倒也不是很难治,就看你想不想治了。"
黑衣人还是很震惊刚才岁凉的话,闻言只是条件反射问道:"怎么治?"他的直觉又在告诉他了......这姑娘嘴里出来的定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岁凉眼儿弯弯,嘴唇弯弯,吐出几个字:"破身即可。"
他愣了愣,气急败坏地冷哼了一声:"荒谬!"
"先生不信也不必生气,这病我也是在书上见过,你体内有种奇特而不易察觉的蛊虫,我认为那是从小便种在你体内的。
"这蛊虫名唤阴阳蛊,吸收阴阳之气而壮大。而你的白发正是蛊虫所造成的,如同女子身上的守宫砂,一旦破身,白头症便可清除,可是体内的蛊虫却会转移到那女子体内,变成大补之物。明白了?"
黑衣人脸色变了变,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东西,脸上出现了又惊又怒的神情。
是她,一定是她......
他咬了咬牙,看向岁凉,脸上有了信服之色:"姑娘医术高明,任某佩服,在下信了。只是在下也是奉命办事,姑娘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那么姑娘也活不太久,就算今日我放姑娘离开,姑娘恐怕也不能离开蓝月山庄了。所以,姑娘恩情,来世再......"
话还未完,姓任的黑衣人已经睁着眼睛倒在了地上。
"榆木脑袋瓜子。来世?来世还是你来报答我吧。"岁凉喃喃道,将手上的药瓶装进腰间,拍拍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在日落之前,岁凉终于赶到了宣林医馆。
此时正是日落时分,想着要见到安行了,岁凉有点兴奋。平日整天在一起不觉得,但是一整天没见,这会儿那股子想念就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还没走到医馆呢,就看见医馆热闹得很。一日未见宣林那古铜色的脸上皱纹好像又多了些,此时正涨红着脸,和几个脸色黑黑的汉子"说着话"。正确来说,是那些人在说,宣林想插话又插不进去。
"发生什么事了?"
"萧妹子!你终于回来了,这次你可要帮帮我啊。"
"宣大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个宣林人虽然有些自负,但是一向稳重,看这情况,似乎挺大啊。
宣林恨恨地说:"还有什么?他们是来找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