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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执念

“掌柜,我要找两个外地来的年轻公子,他们……应该是来这里经商的,前几日入住的。”婉月想着昨日所见睿王和齐楚天的打扮,他们混进云川,身边还有一个大包袱,应该是装作商人无疑了。

云川城里上等的大客栈共有三间,但睿王既是微服前来,应该不会这么招摇住进那里,至于下等的客栈他自然也不会去,那就剩下其余的十三间普通的中等客栈了。

昨日婉月是在城东见到他们,那么范围便又缩小在了城东的这三间里,刚才连问了两家,都没什么头绪,现在唯一的希望便只剩这一家了。

老板翻查了一下,答道:“前两日倒是有两个客官是外地来经商的,只是今早便已经退了房走了。”

“走了?”婉月突然急了起来,声音也不自禁地大了。

睿王虽一向冷静镇定,可自从那次在洛川他抛下一切,为她孤身进城之后,她便知道,为了她,睿王是会乱了分寸的。

昨日回城,她虽不经意,可见到睿王之后的那种震惊却是言语所难形容的。原本她放白首灯,是存着侥幸之念为睿王报个平安。但他可真是疯了,只带着齐楚天一个人就敢闯了进来,若是一个不慎,被廖迁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住在云川这些日子,婉月虽一直在邀月小筑中,但是通过她的观察,还有平时和无涯的一些交谈,她知道廖迁的军队不仅强大,还有逍遥宫这样一支邪门势力在暗中支持,若是睿王真的举兵前来,半分胜算也没有。

她今日冒险想办法出来寻他,便是想要告诉他,她很好,千万不要贸然举兵,至于她自己自会想到办法脱身。

可谁料,她始终是晚了一步,若他冲动行事那该怎生是好?

“娘娘……”客栈门外传来绿宝的叫唤。

回头望去,那对紫瞳莫测黯然,怔怔望着她,他一手抱着因害怕而抹泪而哭的绿宝,另一手死死拽着绿珠。

“月儿,跟我回家吧……”

一路上,无涯始终素着一张脸,他不问不代表他不知道,他不问只是忍住自己的情绪罢了。

“你一直跟着我?”其实这句话不问也知道,否则无涯又怎么会这么巧出现在这里。

他仍是默然,那一对紫瞳如同沉寂的幽潭,无波无澜。

绿宝一直害怕无涯,被他紧紧抱着更是哭声更响,绿珠想安慰妹妹几句,劝她莫要哭了,却被无涯狠狠一瞪,也吓得缩声回去,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你吓着她们了!”婉月一把从他怀中夺过绿宝。他今天是怎么了?不像平时那般地嬉笑放肆,也没有柔和委婉的情状,他的样子看起来有怨气,更有怒意。

无涯突然之间抓过婉月的手,拉着她便抛下绿珠、绿宝向前疾奔,孩子们叫着“娘娘、娘娘”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再也听不到。

无涯跑得飞快,一直到城外的一片树林中,他才猛地放开了婉月的手,这一下力道甚猛,婉月一个趔趄便跌倒在了地上,抚着胸口,呼呼喘着气,道,“你疯了不成,没命似的拉我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

“你可知道,就在昨夜,逍遥宫派出去的人已经把你的恪儿带到云川来了。”无涯淡淡说着,可眼神之中却显然满是哀怨。

他不顾一旁婉月的惊诧,继续说了下去,“带司马恪到这里是东南王亲自下的令,交给了逍遥宫密办,为的就是胁迫你就范。

“那……那恪儿现在……”婉月焦急地问道。

“我放了他,我已经命人将他带回沧平了。”

果然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真没想到廖迁堂堂一个东南王,权势震天,居然会用一个孩子来当筹码,不过好在,他最终还是未能得逞。

“多谢你了师兄,你……你可是因为我那日说的话才……”

“月儿,”无涯侧过身来,怔怔望向她,那淡白如玉的脸庞之上似乎添了许多的伤痕一般,“你

可能不知道,逍遥宫门规甚严,若是不遵照指令行事,便会受蛊毒慢慢被折磨致死。我昨日违了宫规,私自下令放走司马恪,令主公的如意算盘就此落空,你猜,我会有什么下场?”他一边说

着,一边竟凄然地低笑,那勾起的哀婉,如同他凄雅呜咽的箫声。

“师兄……你何苦如此?”婉月曾中过逍遥宫的“悦情”蛊毒,深知其害,而据说这只不过是最轻的一种。

她曾听无涯说过,逍遥宫用来对付叛徒最厉害的一种蛊毒,称为“噬骨”,中毒之后,人的骨髓之中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锥心刺骨的疼痛,这毒每隔七日便会发作一次,且每一次的疼痛都会加剧,一直疼过整整三年,若是还没有解药,周身所有的骨骼便如同木柴一般,腐烂至五脏六腑,最后死状极惨。

婉月不敢想象,若是无涯中了这毒,那会是怎样的一般情状。

他虽行事乖张,有些胡作非为,甚至还在她神智昏迷之时占了她的身子,但不过他对己一片真心却是婉月真真切切感受到的,若是最后为了她落得如此一个下场,她又于心何忍?

无涯叹了一口气,“我并不懊悔,就如我那日对你所说,我想要的不过是你的心。因此无论最后我会受到怎样的惩罚也都认了,这是我的不悔。可是直到今日,我跟在你身后,看你一家一家客栈打听两个外来商人的行踪,我却不由想问一问我自己,究竟睿王他对你做了什么,即使过了半年,即使我对你掏心挖肺,你为何还如此地挂念着他?”

他一边说着,一边却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掌便向婉月的胸口猛击而去,她怎会料到无涯会突然向她发难,根本连思考、躲闪的时间都没有。

她睁着眼愣愣望向无涯,可胸口却仿佛被一大团棉花堵住了一般,气息不滞,只觉便要闷死过去,她闷哼一声,喉头一甜,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她的前额渗出了许多豆大的汗珠,脸色如同金纸一般,双眼缓缓闭了起来。

无涯伸出手指在婉月鼻下轻轻一探,已是气若游丝,这一掌别说是她一个柔弱女子,便是个身强力壮的大汉也怕是禁受不起。

他刚才心神激荡,只怕是落掌之间也不知下了几分力道,这一下他是真怕自己将婉月打死了。

这一怔本来只是瞬息之间,可无涯心神激荡,却如经历了一段极长的时刻,他忙神掌按住婉月的后心,将真气内力拼命送将过去,过了好一会儿,婉月身子才微微一动。

无涯喜道:“婉月,你别死,我不想打死你的,我……我……不会让你死的!”一时间他又急又喜,竟语无伦次起来。可婉月就这么动了一下,又不动了。无涯不由懊恼自己刚才不该下手如此之重,待到回过神来,他才焦急扶起婉月绵软的身子,运气内力,将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她的体内。

他刚才那一掌使的是逍遥宫中的玉阴掌,掌力外现绵柔,却内蓄刚劲。中掌之人若是侥幸未死,需得纯阳内力不断催入,并辅之以逍遥宫的灵丹妙药,最少也要需时一年才能痊愈。

婉月受伤极重,无涯只能将内力缓缓输入她体内,直到过了半个时辰,无涯的头上已是冒出了丝丝白气,尽了全力。

又过了一会儿,怀中的婉月轻轻动了一下,仿佛是轻哼了一声,她才缓缓睁开了眼来,那身子已经完全无力支撑,她软软地倒在无涯怀中,轻声问道:“你……你为何……”

话未说完,却又晕了过去。无涯知道这一掌果然是打重了,忙抱起婉月,迈开脚步,向城中走去。一路上他的手掌仍是不敢放开婉月的背心,不绝地将真气输入。

他不敢拖延,直接便把婉月抱到了后山的逍遥阁中,此时此际,也只有逍遥子纯绵的内力,才能保住婉月的性命了。

逍遥子曾说,没有她的通传任何人不得随意前来,只是这时他却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跪在逍遥阁外高声拜求道:“圣主,属下冒昧求见,求您救救我师妹性命!”

半晌,一个娉婷的身姿才从屋内出来,比起前些日子,逍遥子看上去容光更是焕发,越发青春灵动。她淡淡扫了一眼无涯怀中的婉月,轻轻“哦”了一声,似乎有些意外,“怎么是她?”

不知为何,逍遥子自第一面见到婉月起,便觉得这个女子与她甚是投缘,因此便格外愿意和她多说几句话。原本那日临走之时,逍遥子相约婉月常常到此处来坐坐,但一来无涯郑重告诫了她逍遥子的可怕之处,而另一方面,她因为前往云江城治水,也有一段日子没有呆在邀月小筑。逍遥子去找过她一次,却见草屋关着,便怏怏而归。

她走到婉月身前,一手搭上了她的脉搏,细细查看,脉象虚浮无力,又极为紊乱,若不是无涯一路上都以真气输入,只怕早已是魂归黄泉了。

“玉阴掌……”逍遥子冷冷斜睨了无涯一眼,哼道,“你可别告诉我,这一掌是你自己打的啊!”

无涯默然不语,脸上写满了悔恨。逍遥子做事常喜怒无常,若是别人,她只怕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婉月算是命大,她不仅多看了她很多眼,还将婉月扶到屋中,将自己体内的真气缓缓输入到婉月体内。

逍遥子内力深厚,比之无涯,一个若是条小溪流,另一个便是浩荡的江海,绵绵不绝,灌于体内。一顿饭的功夫,婉月终于嘤嘤醒转了来,可面色却仍是煞白,虚弱地躺在床榻上,翕动着嘴唇。

“月儿……”无涯握着她的手,一时间竟哽咽无语。婉月似乎在说着什么,可声音极为低细,几不可闻,无涯凑到了她的嘴边,才听清楚。

那唇齿间,一字一顿,似乎是用了极大的力气,缓缓说:“我……欠你的,现在……算是还给你了……”

逍遥子摇摇头,不禁黯然,她已经在这世上活了八十六年了,什么样的事儿没有见过。她凝望着墙上挂着的那一盘残局,当年,那个他不也是这般固执?他曾说,待他解开这盘残局,便前来迎娶,可她一直等了十年,花儿谢了又开,河水涨了又退,等到他死了,尸骨都化成了灰,她还是没有等到。

无涯,逍遥子突然有些心疼这个紫瞳的孩子来,他如此固执地想要留住这份感情,想要留住自己最珍视的东西,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可是,到最后他真的又能如愿以偿吗?

这个傻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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