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衡靠着墙壁吸了根烟。
陈穆赫此时刚刚晨跑结束,面色红润的向这边走过来。苏衡瞥了衣着清凉的他一眼不由得调侃道:“哟,大清早的您就开始裸奔啊?”
陈穆赫闻言愣了愣,随即好脾气的露出一口白牙,朝她招了招手:“大清早的你不也没睡觉跑这儿抽烟来么?”
苏衡听罢没有再说话,自顾自的吸着自己的烟。陈穆赫见她一脸兴趣缺缺的样子无所谓的挑挑眉,在她身旁站定,做着些拉伸肌肉的动作。
“陈穆赫。”过了好一会儿苏衡突然开口叫了他一声。
“啊?”陈穆赫边扭动手腕边问。
“你说……已经分了手但是有可能还相爱的两个人ONS(一夜情)的话……是不是可以原谅的?”苏衡吸着烟看向前方,目光游移。
陈穆赫见她一脸正色原本以为是个非常严重的事情,结果听她这么说不由得笑起来:“ONS哪有什么可不可以原谅的这一说,成年男女你情我愿,又不是什么值得伤筋动骨的大事儿。”
苏衡听完竟然真的偏过头细细想了想,然后她踩熄了烟,也没有跟他道声再见便慢慢地往回走去。
这次沈蔷薇已经醒了过来,一只手臂搭在头上,呆滞地看着天花板。蒋绍东仍在昏睡。
她见到苏衡进来的时候微微有些失神,随即就反应过来,嘴唇嗫喏着想要对她说些什么。
苏衡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样一场闹剧,她避开了沈蔷薇的视线,拿了干净的衣服低着头飞快地走进卫生间里去洗澡。
苏衡是一直把头发吹得干透了才慢慢悠悠地走出来的。
蒋绍东已经走了,沈蔷薇正靠在墙上吸烟。
苏衡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到了自己的床上翻剧本。
沈蔷薇一根接一根的吸着烟,始终没有开口。苏衡瞥了她好几眼,沈蔷薇一直低着头。最后苏衡叹了口气,放下剧本:“沈蔷薇,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昨晚的事情吗?”
沈蔷薇抬头看看她,神色间满是悔恨:“没什么可说的……酒后乱性而已。”
苏衡走过去坐在她旁边把手放到她的腿上:“沈蔷薇你听我说,其实……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的,毕竟你们俩曾经是爱人……就当……就当……”苏衡本来是想安慰一下沈蔷薇,结果却越描越黑,索性不再说下去。
沈蔷薇把头靠在墙上看着窗外:“我就是……我就是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阿Moo。”
苏衡看着她发红的眼眶,默默地把她的头揽到自己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她的目光渐渐坚定起来:“就当做是对过去的一个了断,无论你是否已经不爱他了,这一次把所有的遗憾和眷恋都统统还给他,天亮的时候连再见都不必说。”
沈蔷薇异常安静地听着。
“他现在有莫诗研,不久之后就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这才是他应该选择的方向。而你呢,阿Moo才是你的良人……你跟蒋少东之间,也许回忆才是最好的结局。”然后她把沈蔷薇从怀里拉起来,目光认真地看着她:“”
沈蔷薇红着眼睛,半晌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件事发生了以后沈蔷薇一直刻意地避开不见蒋绍东,蒋绍东每次看到苏衡形单影只的出现在片场的时候总是掩饰不住的一阵失落。
苏衡看他这样也是不忍心,但回过头想一想又不得不顾忌到沈蔷薇和阿Moo的感情。总之是两边为难,处处糟心。
外景戏拍完的那天李导又请大家吃了一顿饭,对于大家为了《秘密》所付出的心血和劳动表示了一番感谢,并鼓励大家回到影棚后也要继续努力。
席间沈蔷薇和苏衡是挨着坐的,蒋绍东则坐在沈蔷薇的斜右方,吃饭的间隙蒋绍东不时地用眼睛偷瞄沈蔷薇,沈蔷薇则是一脸平静地吃着饭,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蒋绍东的视线。
苏衡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地夹菜,并不说话。
图桑在一旁突然笑出了声,一桌子的人纷纷把目光对准她,她并不理会众人,只把手机拿给苏衡看:
“你来看看这个男朋友跟旧情人一夜情的帖子,作者写的可真有趣。”
苏衡下意识地瞥了沈蔷薇一眼,只见她正在夹菜的手一顿,脸色刷的白了下来。
图桑在一边帮她指着屏幕上最有趣的几句话,苏衡味同嚼蜡,强笑着把手机还给她:“对不起啊图桑,我最近有些不太舒服,一看手机就头晕。”
图桑毫不介意地拿回来:“没关系,那我自己看好了。”
到达D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苏衡靠在飞机的靠椅上一动不动地俯瞰着窗外灯火辉煌的大都市。沈蔷薇则又开始肩负起经纪人的职责,马不停蹄的安排着苏衡的行程。
出了机场苏衡和沈蔷薇正在门口等出租车(碍于某件事的关系苏衡婉言拒绝了蒋绍东的捎带建议),这时一辆黑色跑车缓缓停靠在她们面前。
金圣南开门下车,沈蔷薇抬起头看了看,随即立刻收起一脸的倦怠与烦躁换上一副完美动人的微笑:“金总您来了。”
苏衡这时却热情的对着不远处的陈穆赫招了招手,随即大步走了过去:“诶上次那个事儿……”
金圣南的表情一滞,眼中有种光慢慢的熄了下去。
陈穆赫见她走过来便停在那里等她。苏衡走过去之后陈穆赫便问道:“上次什么事?”
苏衡拉了拉衣领:“咱们车上说吧。”
在路上的时候沈蔷薇一刻不停地打电话联系通告,苏衡有些疲乏地靠在车上,陈穆赫琢磨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她到底是要跟自己说什么,于是转过头去看了她一眼:“我说,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苏衡这才半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哦,我给忘了。”
陈穆赫刚要说什么,这时苏衡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看号码微侧过头去小声的接听。
“恩……恩……好我知道了……恩。”
沈蔷薇在后面随意的问了句:“谁啊?”
苏衡笑了笑:“一个朋友。”
路灯昏暗的光线下她的表情令人看不真切,因而谁都没有看到苏衡此刻的脸上是一种多么复杂的表情。
苟延残喘了这许多年拼了命的抓住一切机会努力生存下来就只为了这一件事,而这件事现在终于开始缓缓地运转起来。
因为沈蔷薇的家住的要远一些,所以陈穆赫开车先把她送了回去,转而再送苏衡。
沈蔷薇下车的时候先跟陈穆赫道了谢,然后跟苏衡说道:“明天早上7点我过来接你,你可别又起晚了。”
苏衡一边微笑着答应,一边偷偷地给陈穆赫做手势示意他快开。果然陈穆赫不负她望地一脚油门踩下去,苏衡从后视镜中隐隐看到沈蔷薇独自站在风中,身影有些凌乱。
十几分钟后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苏衡所住公寓的楼下。
苏衡透过车窗向外看了看,随即转过头来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住哪栋的?”
陈穆赫略一思考:“猜的。”
苏衡哦了一声,然后问道:“那你猜猜我现在要干嘛?”
陈穆赫一本正经:“猜中了多不好,你看咱们又不是很熟,万一你再不好意思呢……”
苏衡翘了翘嘴角:“你也知道我们不是很熟啊?我问你,我的手机号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陈穆赫略一沉吟:“我觉得现在天色有些晚了,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车这个事情不是太好,传出去的话……”
苏衡折腾了一整天这时也累了,她没好气地跟陈穆赫说了句:“以后再敢被我发现你跟谁打听我我非……”
陈穆赫自然也是见好就收的人,这时听了苏衡话中的台阶便立刻道:“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苏衡这才下了车,刚要走就听见身后陈穆赫说了句:“晚安。”
苏衡转过身去,侧着身子跟他摆了摆手,微笑甜美的说了句:“噩梦。”
苏衡目送了陈穆赫的车子远去之后才转身走回了公寓。刚走到小花园的时候苏衡忽然被人拉住,她刚要尖叫就听见金圣南的声音传来:“是我。”
苏衡这才压了压,金圣南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如墨,一低头就要吻上去。苏衡死命的推开他,用尽了力气,推得金圣南一个趔踀。
金圣南的艳色有些迷蒙:“安黎……”
“别叫我安黎!”苏衡忽的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大声地向他喊了一句。
金圣南闻言目光黯了下来。
苏衡看着他,这个从她从十五岁开始一直喜欢到十九岁的男孩,此刻见到他心中却再也掀不起半分波澜。那日在酒吧偶然看到他的身影苏衡一杯接着一杯喝的烂醉如泥,许是喝得太急了些,她的心除了刚开始稍有酸涩之外之后竟一派平静。
第二次见他她是赌了气的,只觉得那时他们并没有明确说过分手,而经年未见之后他却有了新的归宿,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不希望看到他跟别人在一起,她当时以为那便是爱了。只是后来她与他接吻的时候苏衡暗自摸着自己的脉,一下一下,平稳如常。
苏衡那天是真的想了一夜,她觉得爱情不就是一场心跳么,身体的反应是不会骗人的。她原来竟在六年的岁月中,遗失了那份爱情。令她产生错觉的,也不过是因为他在她之前找到了归宿的不甘心。苏衡叹了口气,自己真的是寂寞太久了。那天之后她对金圣南便有了明确的态度。
她想跟他和平交流,却发现好像不太行得通。但毕竟是年少时曾在自己凄风冷雨时给过自己温暖的人,她觉得让自己伤害他由此令他知难而退是想法,也不太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