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隐儿闭上眼,深深咽下一口气,摸着自己的额头,很久,才睁开眼。
“那是我唐突了,或许我今天就不该对你抱有希望。”
唐哲突然脖子一歪,嗤笑道:“既然现在形势那么严峻,你何不去找未央门门主呢?或许他愿意帮你的忙。”
唐哲话中的讽刺之意可见一斑。
“未央门门主乃江湖中人,怎么会插手管这朝堂之事?”
安隐儿之所以不告诉老夫人,是因为怕她爱子心切,做出绑架皇子之事,被发现了罪名可不小,而现在她只想要动用唐哲的关系,进宫给展令扬带句话,让他想想哪个皇子最可能与太子争夺皇位。
“如果真有人要动我唐家堡的主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唐家堡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不过展令扬的事我绝不会多管。”唐哲干脆地拒绝了安隐儿。
“不管怎么说,展令扬和你也算合作伙伴了,你怎能见死不救?”听到唐哲干脆的拒绝,安隐儿不管三七二十一想到什么说什么。
“你就这么心疼他?”
安隐儿一愣,不免在心里自嘲,又开始想入非非了,唐哲明明语气直硬,根本没有半点吃醋的意味在里面。
“我,罢了,你不救我再想办法。”安隐儿只觉得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一点一点地丢失了自我,丢失了自己的高傲,她已经有点扛不住这样的心动了,她觉得爱他过于沉重。
“我记得你问我,有没有喜欢过你?不知这个答案现在是否对你还重要?”
安隐儿眼神复杂地盯着唐哲,她不懂他在玩什么把戏,她的目的只是要唐哲带话给展令扬,既然他不愿帮忙,她才不要继续在这受他蛊惑。
“算了,耽误你这么久,我还是走吧。”安隐儿转身。
“向宫里传话可是冒着生命危险,至少给我个理由吧。”唐哲具有磁性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安隐儿习惯性地停下脚步,懊恼自己的自制力太差。
“这次展令扬救了我,我欠他一条命。”安隐儿丢下短短的一句话,因为她心里并不抱希望唐哲能去救展令扬。
“哈哈哈哈!”
安隐儿转过身,狐疑地看着狂肆笑着的唐哲。
“你们女人的感情永远都是那么轻贱,不是说喜欢我吗?怎么,人家救你一命,你就以身相许?安隐儿,你别忘了我可是救过你两回的人,还有沈岸,他还为了你受了伤,这么说来,你可是同时背叛了我们两个啊!”语气中满是调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嗔怨。
安隐儿却听不出那么多情绪,她身上弥漫着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她扬起手,就想向唐哲的俊脸上挥去,他那刺眼的笑真的伤到了安隐儿。
就算他不喜欢自己,不想去救人,何必这么欺负人呢!
见识过了安隐儿的剽悍,这次唐哲一把就抓住了安隐儿高举在半空的手腕,狠狠地用力捏住,“又想打我?”
“唐哲,我真怀疑你有没有良心,是啊,你救过我两回,啊?”安隐儿不甘示弱,对着唐哲拔高声线,“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那两次的杀手都是你派的吧!”安隐儿语气凌厉。
唐哲突然在想,安隐儿所说的借尸还魂或许是真的,他从来没有试过去信任她,可是现在发生的一切,他知道她是何其无辜,在安隐儿被绑架的日子里,他怀疑她和李辰轩是一伙的,可是应昭突然回来告诉他,安隐儿差点死掉,他才惊觉,或许安隐儿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害他,反而一次次身陷囹圄,她根本就是一个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傻姑娘,一个弱女子,一个有时蠢到不行的人,那样的人,他怎么残忍到一次次怀疑她,想要她的命?
唐哲眉头一皱,道:“你就不能试着去想我在你被绑的时候也有派人四处寻你,你就不能试着相信你爱的男人吗?”
安隐儿深吸一口气,一脸不相信这些话从唐哲口中说出。
没等安隐儿再开口,唐哲一把捧住她的脑袋,俯身对着她的唇狠狠吻了下去。
这一刻,两人紧紧交握的手还在半空,可是身体却紧紧贴在一起,唐哲的吻是炽烈的,舌尖不断传来他肆虐的啃咬,仿佛是在宣泄着什么。
是对安隐儿的惩罚吗?
安隐儿意识到自己的贪恋,挣扎着分开两人,奈何唐哲用原本抓着她的那只手一下子把安隐儿的双手都牢牢扣住,按在自己胸前不让她有逃脱的机会,然后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背,逼着她贴近自己。
一股血腥味蔓延开来,是安隐儿咬破了唐哲的唇。
可是唐哲没有因此松开她,反而更加紧紧将她拥向自己,唇齿间满是他的气息,混杂着燥热,还有淡淡兰花香。
渐渐的,安隐儿不再挣扎,伴着兰花香闭上双眼,沉溺在唐哲火热的吻中。
就这样,两个人吻得心醉,吻得复杂……纠结的唇齿、暗昧的喘息,不知怎的,安隐儿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很久以后,唐哲才松开安隐儿,可是两人依旧靠在一起。
“安隐儿,其实你很享受我的吻。”唐哲不改笑意,肯定的语气,看到安隐儿气得答不上来话的时候笑得更深,没有调笑,没有讽刺,连眼睛里都是满满的笑。
安隐儿白他一眼,说不出话。
唐哲用舌头舔了舔受伤的嘴唇,连手都懒得抬一下。
他看到安隐儿眼中的愤怒,笑着。
嘴角的血迹衬得他邪魅张扬,他怎么可以对安隐儿做了这样的事之后还笑得那么心安理得?笑得那么目中无人?
唐哲不再说话,反而一下子靠在安隐儿肩头,安隐儿正要推他,却被唐哲一下子咬住右耳垂。
他只是很轻柔地很轻柔地吸着,来不及等到安隐儿骂他“无耻”,他就已经一把推开了她。
“来人,送客。”唐哲衣袖一挥,迈着流星大步起身离开书房。
随后,安隐儿呆呆地被人“请”了出去。
安隐儿从未感到自己这般有力无心过,除了自己,她谁都看不清。
原本还以为自己识破了别人的阴谋,火急火燎地跑去找唐哲,没想到反而让自己吃了个哑巴亏。
安隐儿多期望自己可以就此倒下去,最好一病不起,甚至一命呜呼,就不用去想那么多烦人的事,也不会有什么责任压在自己身上,那么沉重。
走了半个时辰,还是到了将军府,她还得回去,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
等回到将军府大门,“安姑娘。”
“洛五。”安隐儿勉强扯出一个浅笑,却很苍白。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洛五上前一步,一脸的心急。
“我没事。”安隐儿淡淡看他一眼,继续向前走着。
眼看那个门槛就这样绊倒了安隐儿,她也不挣扎不惊呼,只是闭上眼认命地向下栽。
“小心。”
安隐儿的腰及时被揽住。
睁开眼,看到了眼前人,安隐儿怔愣一下,虚弱地说道:“尹大哥,我病了。”
想必是那晚等在展令扬房里睡着了,这大冬天的不去床上睡,延迟这么多天病倒已是安隐儿体质锻炼得不错的结果,可是刚刚唐哲又给她不小打击,一下子人就受不住了。
……
“隐芝,你还好吧。”
正在喝药的安隐儿抬头,看着一脸关切的秦芷月,扑哧一下笑出来。
“这病了的是我,不是你哎,你干嘛一副苦瓜脸!”
秦芷月微微皱起了眉:“隐芝,你悄悄告诉我,是不是去了唐家堡?”
安隐儿眼神深沉地看着秦芷月:“你想问什么?”
秦芷月知道安隐儿不会轻易说出来也不回答,屋内的气氛很怪异。
“芷月,有的时候无知,真的是一种幸福,可遇而不可求。”
秦芷月看向安隐儿,看她歪着头看似自言自语。
第一次看到安隐儿严肃的表情,肃然中透着坚定,那样的眼神沉寂如冰,更像是一种看尽人世沧桑,看尽世间百态的无奈与凄凉,她无法想象,在唐家堡,安隐儿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唐哲对她说了什么,让她有这样的表情。
等到安隐儿喝完药,秦芷月端起碗,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安隐儿出声叫住她。
“芷月,这几天,就你来给我送药吧。”
“好。”秦芷月只有一霎那的迟疑,她相信安隐儿是不会做傻事的。
安隐儿卧病在床两天,这两天里她压根就不出房门,只让秦芷月去给她送药送饭,秦芷月也是好半天才会出来。
其实安隐儿和秦芷月的关系能到这地步,安隐儿倒也觉得意外,从一开始的一见面就冷言冷语到现在的闺蜜关系,还真的是缘分吧。
秦芷月也不过是从小被宠坏了而已,实则也是个率性的人,想当初看安隐儿不顺眼,也不虚伪做作,说骂就骂,说赶就赶,也真有点现代姑娘的意思。
……
而就在这两天,朝堂之上也是风云涌动。
大臣们也都是人心惶惶。
太子已经获救,而结果竟是六皇子企图谋害太子,既有弑兄之意,更犯了大逆不道欺君之罪,皇上当朝就要下令处斩,毫不留情面,而太子虽然立得早,但是六皇子一直不甘人后,所以朝中大臣还是有那么一些是支持六皇子的,而这次他太过心急竟然绑架太子,看来是在劫难逃了。
亏得太子念在兄弟手足之情,力劝皇上饶他不死。
朝华王朝三十五年,废了六皇子爵位,终生禁闭在宗人府。
展令扬也被即刻释放,但是办事不利之罪仍是不小,皇上念他征战有功,最后收回他三分之二的兵权。
但是可喜的是,八公主痴心不改,与展令扬的婚期定在一月之后的正月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