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风院。
风诀霍然睁开眼睛，旁边悠哉喝茶的音执吓了一跳：“怎么了？”
风诀没有说话，起身望向天幕。还没到夜晚，他却在一个地方看到了轰然爆破的夺目红光。
“那是……”音执也惊诧了。
风诀闭上眼睛手指默默掐算着，良久，他幽幽吐了一口气。
“孤辰汇聚，破世大成，妖魔出，天下乱。”
秦歌抱着怀薇一直走到很远的地方，怀薇一直怔低着头靠在秦歌的怀里，温顺地不像平日骄傲、冷冽的怀薇。
秦歌轻轻把她放下来，垂着眼睑，嘴角血迹未干，长发翩然，绝世独立。
怀薇看着他，怔怔地，似乎就要沦陷进去。
秦歌抬起头，看着呆呆的怀薇，露出一抹近乎宠溺的笑容。他伸出手，轻轻刮了一下怀薇的唇角，眉目间淡淡的忧伤，他几乎是在心疼地望着这个女子。
怀薇低下头，第一次在秦歌面前露出自己脆弱的样子让她感觉有些不安。
一只手轻轻扣住她的下巴，温柔地抬起她的脸，怀薇抬起头，看见那双美丽的眼睛。
“是什么让你这么不安呢？”秦歌轻轻地道，“一直，你都不肯相信我吗？”秦歌一语道破她的心事。
怀薇似乎被刺了一下一样，迅速后退几步，一身红衣分外刺眼，脸上的表情却如同悲泣。
秦歌苦笑了一下，笑容有些悲伤。正想开口，忽然听到怀薇低低的声音：
“我是在害怕我自己。”
秦歌愣住了。
怀薇仰起头，泪水轻轻地划过。呵呵，这两天，她流的泪比过去加起来都多呢，怀薇啊怀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呢？是为了眼前这个人吗？
“我害怕自己会伤害你。”怀薇的眼泪越发地控制不住，她一直在受折磨，明明看到秦歌就会很欢喜，却要命令自己对他冷漠。明明每次都担心秦歌的安全，却要说让他不要管自己的事，明明看见他和别的女子在一起会很难过，却要对自己说那才是适合他的，明明……
她把自己一步步逼近了绝路。
秦歌从呆怔中醒过来，不由得失笑，他走上前轻轻抱住怀薇。抱着自己心爱的人的感觉无比美好，秦歌忍不住满足地叹了口气。
怀薇一愣，却没有立即推开。
秦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个姑娘啊，整天脑袋里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什么啊？我还没有笨到会被你伤害的地步吧？不管你有什么样的过去，我就是爱你，你为什么不信？”
“我怎么敢相信？”怀薇一把推开秦歌，嘶喊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根本不知道，我怎么敢让你爱上这样的我？”
秦歌伸了伸手，又颓然地垂了下来，他叹了口气：“让你卸下你的防线，怎么就这么难？我做的，还不够么？”
怀薇拼命摇头“就是因为你做的太多了，我才不敢去爱你，我害怕啊……”怀薇的声音越来越绝望，她突然把自己的手套一把扯了下来，把手举起来，大喊道：“你看看这只手，你看清楚了，我是个怪物，我根本就没有资格谈爱！”
秦歌愣住了，他第一次看到怀薇的右手。
其实，那是一只很漂亮的手，皮肤白皙的有些透明，如同水晶娃娃一般精致，但是，那是一种很诡异的漂亮，秦歌眉毛一紧，到底为什么诡异呢？突然，秦歌眼睛一亮
是掌纹！
这只手，没有掌纹！
怀薇低低一笑，看着自己光滑的手掌，没有半条纹路。她悲哀地道：“这是断掌啊，苗疆的长老说这是死亡右手。从小，被我碰到的东西就会失去生命，而且会死的很恐怖。第一次的时候我去捏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的脸，然后……”怀薇的眼睛里满是恐惧，连声音都在颤抖，“她死的好恐怖，小小的身体都皱成了一团……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成这个样子！”怀薇的眼角迸出泪水，“怎么能怪我？怎么能因为这个就这么我那么多年？如果害怕我伤人，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为什么还要用蛊折磨我，让我的毒性更烈来当他们的杀人工具，为什么？”怀薇的声音越提越高，整张脸都被泪水浸透了，她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肩膀瑟瑟发抖。
秦歌的心狠狠地疼了，看着面前的人脆弱的样子，他很像马上冲过去把她抱在怀里给她哪怕是一点点的安全感，可是他硬硬地忍住了，他知道怀薇心里的这个坎儿必须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怀薇好像平静一点了，她喃喃道：“苗疆的长老用冰蚕丝做了一副手套让我戴上，但是，但是它不会永远管用的，我的右手连同整个手臂的毒性都越来越厉害，总有一天我会控制不住的，那时候……”怀薇咬了咬嘴唇，“那时候我只能离开所有的人……我不想再杀人了……”她猛地站起来，冲秦歌绝望地大吼，“这样的我，还怎么敢爱你？我会毁了你的！”说着，怀薇的声音哽咽了，“你为什么还让我爱上你……为什么……”
“我不管！”秦歌骤然提高了声音，“我会拼了命地找好大夫治好你的右手！就算治不好我也会一直陪你到最后！你凭什么小看我，你凭什么认为我就这么无能，你凭什么不相信我能承担这一切？我告诉你怀薇，想甩开我自己躲起来，门都没有！爱上我是你的悲哀，因为我秦歌会赖定了你，你逃也逃不掉！”说着，秦歌几步上前，一把把怀薇抱在怀里。
“不——”刚被秦歌吼出的一番话震惊到的怀薇看到秦歌抱住她，凄厉地喊了出来，“歌——你不要碰我，小心我的手——”说到这，怀薇猛然顿住了。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轻轻擦过秦歌的脸。
正在为怀薇叫他名字的那一声激动不已的秦歌身体猛然一震。
噬骨的疼痛从脸上穿了过来。
“啊——”秦歌推开怀薇倒在地上，手捂住脸，连声惨叫。叫声不像一个人类，更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虽然秦歌平时嘻嘻哈哈喜欢叫痛骗音执的药，但是他其实是个非常隐忍的人，不痛到一定程度绝对不会出声，而现在叫的如此惨烈，怀薇都能感觉到疼痛痛入自己的骨髓！她怔怔地看着在地上痛的说不出话来的秦歌，脸上表情慢慢麻木。
秦歌喊到喉咙嘶哑，他浑身都在颤栗。手慢慢地从脸上拿开，如果此时旁边有人看到，一定会失声惊叫，那是怎样一张脸啊！
半边脸像是被剥掉了脸皮，满是鲜血，有的地方还露出了森森白骨。皮肉似乎正在以可见的速度腐烂蔓延，鲜血顺着脖子流淌下来，空气中漂浮着浓重的血腥味，秦歌的双手也沾满了鲜血。
一张曾经倾尽天下惊艳绝伦的脸啊！
毁了。
全毁了！
这种毁灭，让人太过心痛。
看着一张美的惊世骇俗的容貌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毁掉，认识谁也会不忍去看。
何况怀薇。
怀薇缓缓跪倒地上，看一眼秦歌，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表情空洞。
自己最担心的事，就这么发生了么？而且发生的还这样残忍……秦歌啊秦歌，我那样对你，你为什么还一而再再而三地为我做那么多？我很难过，越来越爱你，却，越来越不能接近你……你为什么这么傻，我逼你离开我，你为什么不肯？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死在我的面前？
秦歌啊秦歌，你好残忍，知道吗？
但是——
你能听我说一句“我爱你”吗？
歌——
我真的爱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