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傀儡与灰衣人,包括黑娜,目睹这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恐怖景象,人人都被吓得魂不附体。这时哪里还顾得上追绿竹,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急急忙忙的向山下树林里奔逃!
乔也拉着绿竹也急忙逃跑,这时岩浆不断的从里面涌出来,形成了几股洪流,卷过之处,连磨盘大的石头也都熔化,冒起了一片夹带灰垢的烟尘,和密云混合,笼罩整个蛇岛,连阳光也被遮蔽了。黑云低压,云层反射出熔浆黯淡的红光,片刻之前还是阳光耀眼的,突然间便好像到了黄昏。也好像到了世界均末日口绿竹感到了绝望,他为的还不只是自己的生命,而是用尽心力,仍然不能挽救火山爆发的浩劫!
火地下的火山本来要一年后才爆发的,如今又幸而是提前爆发,地层的变化还未曾达到“激变”的程度,因此爆发的时候,威力更是大大的减轻,比起一般的火山爆发来,实在是微不足道,但虽然如此,这次并非激烈的火山爆发,所造成的恐怖现象,已超出当时人的想像之外,令人闻风丧胆,感到世界末日的来临!
火山口扩大以后,喷向天空的火焰更加明亮,从云层反射出来的光线照得满天通红,最恐怖的是沸腾的熔岩浆像洪流一般淹来,淹没之处,树木岩石尽都熔化,化成了一片蒸气。
乔也使出了全身气力,拉着绿竹飞跑,这时树林早已燃烧起来,火焰从这个树干蔓延到那个树干,大股大股的浓烟在树梢上翻滚着,树木被烧得毕毕剥剥作响,大树倒下的轰隆轰隆的巨响,此起彼落,树林中火势的蔓延比熔浆来得更快。不多久,绿竹和乔也已被包围在火海之中。
中的飞禽走兽惊惶的乱飞乱窜,最多的是蛇,蛇不像人那样懂得灵活趋避,它只是像箭一样的毕直向前游窜,前面的树木起火了,她们还是窜去,结果无数的毒蛇都被烧死,在火焰里发出吱吱的叫声。这些蛇顾不得伤人,人也不怕蛇,大家都在逃命。
绿竹跟不上乔也,乔也拖着她跑,她的手足被石头刮损了好几次,几乎就要跑不动了,乔也一看,离树林外还有一段路了,前面已成一片火海,乔也背起了绿竹,叫道:“闭起眼睛,不必害怕,我带你冲出去。”幸而这段路程不长,绿竹用长剑挑开燃烧着的向他们飞来的树枝,选择树木与树木之间、火焰还没有完全布满的空隙冲过去,终于冲出了树林,跑到了山下。
山下是一望无际的一片海域!
这时恰好看到一条船,现在能救他们性命的,只有那条拴在石头上的船了。两人迅速跃到船上,这条舶的绳缆被割断之后,立刻被巨浪抛到海中,乔也大叫一声,拖着绿竹跃进水去,一个浪头打来,把他们抛上半空,乔也一双手抱着绿竹,俯冲下来,顺着那个巨浪,冲出了数十丈远,那条海船在巨浪中翻腾,还没有沉没。乔也燃起了一线希望,在绿竹耳边大叫道:“咱们必须抓着这条船。”绿竹叫道:“放开我,你省力一些。”挣脱之后,紧跟着绿竹向前急泳。幸而绿竹学会了游泳,这时又有一股强烈的求生的意志支持着她,在惊涛骇溟之中,居然不即不离,跟在乔也的后面,乔也几次回头,总见她在自己的身边,这才稍稍放心。
大风之后,随着暴雨,天黑沉沉,雷鸣轰响,很难分清是雷声,还是火山的轰隆声,乔也就这小船,带着绿竹顺着波涛之势,远远看见一条大船,于是奋力追赶那条海船,距离渐渐拉近了,看来不消多久便追到了。
忽地天空闪过一团火光,原来是一块燃烧着的巨石从火山口直射上高空,带着熊熊的火花,恰恰落在那条船上,登时燃烧起来,只听得那条船发出响亮的爆炸馨,片刻之间,便给洪涛吞没,海面上只剩下几团还末熄灭的火光,那是炸裂开来在水面上飘流的船板口一切的希望都断绝了,绿竹眼前一片漆黑,支持着她的勇气也突然消失了,忽地又是一个巨浪打来,绿竹尖叫一声,乔也回头一望,只见绿竹已被波涛卷去。
乔也大叫道:“不必害怕,沉住了气,我来救你。”
但见绿竹在波浪中载浮载沉,似是在作着本能的。乔也拖着小船,奋力游去,忽地又发现一条鲨鱼正向着绿竹游来,张开大口,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眼看绿竹就要被大浪卷到鲨鱼的口边。乔也大叫一声,使一个踏水法踏出水面,右臂一挥,将弯刀一掷,恰恰穿过了鲨鱼的巨口,水面上一片血红,鲨鱼的尸体从绿竹身边浮饼,立刻就给波涛卷没!
这弯刀是清婉所赠,自从与清婉走散以来,从未曾离开他片刻,甚至于在惊涛骇浪之中、逃命之际,他也舍不得丢开,然而此际,他为了救绿竹的性命,毫不犹豫的就把弯刀穿过了鲨鱼的喉咙,随着鲨鱼的尸体,也给巨浪卷没了,待到杀死了鲨鱼,绿竹才感到有点可惜!而乔也心中自己安慰自己道:“现在只求能够保得住性命。”
乔也顺着水势,破浪前进,终于抓到了绿竹,将她举出水面,绿竹吸了口气,喘息说道:“我不行了,你自己逃命吧!”
乔也道:“胡说,咱们生则同生,死则同死。你抱着我的膀子,抓紧我的肩膊!”
绿竹本来已放弃了逃生的希望,这时被乔也一顿斥骂,登时心中酣畅,便似一股暖流流过她的全身,再度鼓起了求生的勇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地又着见太阳了,原来已离开了火地几十里,火山爆发所产生的灰尘烟雾到了这里已经稀薄了。绿竹眼睛一亮,忽然发现一条大船在大海中心打着圈圈,似乎就要沉没的样子,船上的人叫声不久已听得见了。
乔也精神陡振,随着激流,迫近了那条船,定睛一着,只见船上有两个身影,正在卸下风帆,这两个人正是黑娜和几个灰衣人。
乔也无瑕思索,迅即就被激流冲到了船边,黑娜骤然发现是位,吃了一惊,喝道:“乔也,你这小子还末死呀。”提起魔杖,向他戳下,乔也一手抓着杖头,一手攀着船弦,大喝道:“让我来助你们脱险,不然我死了你也要陪我死。”一个灰衣人一把拉过黑娜,叫道:“让他们上船。”将乔也一拉,先拉起了乔也,按着再拉起了绿竹。
乔也掌住了舵,大声命令道:“你们两个划桨,听我的指挥。”忽听得“哗啦”一声,一个巨浪又打上了船头,黑娜慌不迭的拿起了桨,失了主意,也跟着他做了。乔也看也不看他们,只是全神注视漩涡的方向,大声吆喝道:“向左,同右,向右。用力向后划,好。用千斤坠的功夫定着左边的船身,好!饼了一盏茶的时刻,船顺着激流的方向转了几个圈圈,终于脱出漩涡的中心,黑娜松了口气,但风浪还是很大,乔也仍然全神贯注,一点不放松的指挥他们,再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风浪渐渐平静下来,暂时脱出了险境了。
绿竹凝眸一望,在苍茫的暮色之中,还隐约可以看见火地岛上兀立的山室,一片黯淡的红光,笼罩着远方的火地,绿竹在伤心之中也感到了快慰。
乔也放下了舵,说道:“现在是顺着水流的方向,可以不必费力,让它自己漂流了。”这时他才得余暇去照顾绿竹,只见绿竹盘膝坐在他的身边,像个滔汤鸡一样,脸色苍白,乔也道:“你怎么啦。”绿竹道:“好得多了,气力也渐渐恢复了,就是渴得难受。”乔也道:“好,咱们找水喝去。”
乔也放下了心,心里的忧虑大大减轻,见黑娜捉了几尾鱼,跟着黑娜抓起一尾生鱼来吃。
吃过了于鱼,乔也将罗盘对好方向,交给黑娜,说道:“依着罗盘指针的方向,一直把船驶去,若是没有特别险恶的风浪,好啦,清姑娘神疲体倦,我要和她歇息去了。今晚劳你掌舵,若是碰到什么你所不能应付的危险,你再叫我。”黑娜心道:“你这两口子倒会享福。”但在海上她要依靠乔也,只得听从乔也的支使:出去替换灰衣人的工作。
乔也和绿竹走入后舱,有木板间隔,和前舱隔开,绿竹又堆了几包米,顶着板门。乔也笑道:“你怕他们半夜悄悄的进来加害你吗?我未将他们送回之前,料想他们不敢。”绿竹道:“我也料想他们不敢,但和这几个魔鬼同在一条船上,总是难免害怕,能够隔开一些,心中便舒坦一些。”乔也正是为了这个原故,才迫得陪绿竹同住一室。好在绿竹在这样危险不安的情况之下,也无心对乔也戏耍,两人都无世俗之见,倒也不觉尴尬。
眼见得一旁有个枕头,乔也拿起放在绿竹身边。
绿竹微微躺下,乔也也随着躺了下来。
乔也道:“累了么?睡吧。”
绿竹道:“我睡不着。我在想……”
乔也道:“在想什么?”
绿竹道:“若是你的清婉知道咱们同在一起,不知该怎样恨我了。”
乔也道:“胡说八道。”
但给她这么一说,却不由得真的想起了清婉来,日后不知怎样向她解说。
绿竹笑道:“好,不提你的清婉了,免得你伤心。我倒是真的想着一件紧要的事情。”
乔也道:“咱们的生死都难于预料,还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绿竹道:“我所想的就是有关咱们生死的事呀。嗯,你可想过怎样摆脱黑娜的办法吗?”
乔也苦笑道:“有什么办法。除非是跳下海去。”
“我已经探听到了你姐姐乔玉两个孩子的下落,就在冷琴府邸。”
“啊?”
乔也一听,立刻着急起来。抓着绿竹的手,急切问道:“快说说你是怎么探听到的。”
绿竹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心,小声说道:“不谈这件事了。听我的话便是。嗯,今晚的月色倒很不错。”
最后这句话声音特别宏亮。乔也何等聪明,立即应道:“海上在一场暴风雨过后,天色必定好的。哈,在海上赏月,确是甚有意思。”
船舱外有极轻微的声息,瞬即消逝。想到偷听的人可能就是黑娜,乔也暗暗佩服绿竹的机警。
两人倚澜着月,绿竹忽道:“你与清婉姐姐拜过堂么?想想当日我们拜堂成亲,心下真是好温馨的。”乔也道:“唉,我与清儿哪里与这样幸运呢?倒是竹妹你,你早已成了我的新娘子了。?”
绿竹笑道:“谁稀罕做你的新娘……”
这几句话都说得颇为大声,乔也笑道:“你当真不稀罕。”
绿竹却是忽然脸色一冷:“我当真稀罕,又能怎的?不过是一朵丑天麻罢了。哪里比得上雪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