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朗的叶子挂在枯枝上,虚实线条深深浅浅地隔断天空。我靠在一颗破败的树旁,百无聊赖地拂动一串孱弱的叶,听响声簌簌。
好像那一****就抱着我去拂叶,好像就是这棵树。
----题记
【电话】
和朋友去喝茶时,总会想起父亲。你每壶茶的清香,总笑着叮嘱:喝茶不要牛饮。
恍若隔世的,看到那棵树,只感觉到一份笃定的气息,淳静地立在萧索路上。
若你的目光清静地看着我,我却慌乱地不敢正视你,转身跑开。
一直以来,习惯了有意无意地避开你,很少跟你打电话。每次看见你打来的电话,看着亮起的屏幕,迟迟不接。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去接,不知道该聊怎样的话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隔天阿姨告诉我,你一晚上没睡,心乱如麻,一直等着我的回电,早起又是红肿的眼。
我眼前浮现了你清瘦的身影,记忆中那个很高很瘦的男人,那个为我撑起了一片天的男人。
有时接了电话,能说的也只有那几个话题,总归是离不开最近怎么样?学习怎么样?学校吃的好吗?之后便是长久的停顿了。
其实我有很多话想要对你说。每一句都紧紧排布在血管里,隐隐有涌出之势,却如深喉间哽住一块铁锈,散出恼人的气息,我久久张开的嘴唇一直到发干发涩,终闭上。
【背影】
傍晚和同学买完书回学校时,门卫叫住我,说有人在门口等我。
我向楼走下去,看见是你的身影。你双眼微眯着似乎是等久了,见到我来了,你向我大步走来,此时两鬓也钻出孱弱的白,你手里拎着一大袋我爱吃的零食,眼里泛着光,我知道你在等着什么。但我张张口,仍是喊不出“爸”那个字,那个字对我来说就像读生僻字一般,张嘴半天,却不知道该如何发音。你尴尬地垂下了眼睑,对我说:“学校的饭菜不好吃,我给你买了零食。”
我抿抿唇,说:“好。有宵禁,我先回去了。”
我看见你嘴唇紧抿,眼角颤动,眉头揪起来。我心下恻然,恐看到你这样。我很快跑回去,没有回望你,我害怕一回头,就看到你的目光,就看到你的泪。
带我上了楼,手抖地钥匙一直插不进锁孔。从前的从前,我对你的一切,都踏过我的脑海,泪满面。
于是我又蹬蹬蹬地跑下楼,看见你落寞的背影,看见你已经微驼的瘦削的肩,棉质的衣襟上下飞舞着。你手中有烟的微弱的亮光,很快地就熄灭了,在灰黄的灯下有着长长的影子,好像从前的你就如这影子一般高大。
我张开嘴,有许多话想对你说,我有好多事情想跟你分享:学校新来的老师我很喜欢,学校食堂里的蟹黄包很好吃,你别再抽烟了,多喝茶吧......
但你的身影越走越远,慢慢走近一棵柏树的阴影里,模糊了疏朗的轮廓。
我不知道你那晚是否像我一样哭了,那隐忍泪。
【吃饭】
你发短信邀我去吃饭,我只踌躇了几秒,很快回了好.
但我已经许久没来过这里,这棵老树也一直在家门口,他好像仍是那样疏朗,只是更老了些,树枝也更垂了些。
们开着,你正在做蟹黄包,那是我以前最爱吃的蟹黄包。你的手指有常有粗糙,我记得小时候就是你给我包蟹黄包。每日上学前,握在手里暖和,吃时甜香四溢。
你见我来了,让我快去沙发上吃苹果,同我以前去学校一样,依旧装在那个老瓷碗里。
我看到躺椅上有你的那本牛皮本,旁边是一支笔,好像刚写完的样子。翻开,苍劲的字才记录完昨天的事。
“那天看见孩子,对我依旧不是很亲近。又高了些。总觉得对不住孩子。总觉得是一生的离别那样伤感。”
我一边看,止不住哽咽起来,我从不知道我会这样,潮水般的内疚涌了出来,一直流淌在我的血液深处。
厨房里,你已经在蒸蟹黄包了。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你。你一怔.很快又挺直脊背,转过来抱住我。我扑到你怀里,眼泪涌出来,放声大哭。你摸摸我的头,问我:“别哭了,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蟹黄包。喝茶可还牛饮?”
我哭着摇头:“不了,不了,你说过的话,我再也没牛饮过。”
你沉默了下来,我的哭声,和你的哽咽不语。
【尾声】
纵使再深的情,最后也只是互道家常,我们存于世界里,淳静安和。
我看见那树下拂叶的你我,互道寻常终不语
爸爸的爱.等于一角钱.
一分严厉
一分责任
一分温柔
一分体贴
一分包容
一分关心
一分放手
一分疼爱
一分慈祥
一分欣慰
这一角钱包含了我对你的心——十分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