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区——盛央】
为首的是一匹沾染着点点血污的白马,它的背上有一位年轻的将领,发丝有些凌乱,二十岁左右的面容上双眉紧锁眉间略微有愁绪。一身银色的戎甲光华不在,尽是血块和土灰。
将领静静端坐在马上,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任何声音,只是目光凝视着什么,又空洞着什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似乎思考着什么。
这时一个身着盔甲的人跑来面前单膝下跪行着军礼:“将军,我们刚刚探查过了,此处两侧都是峡谷,背后则是一望无际的沧浪江,若敌军大举进攻恐怕……”
“恐怕?呵……这一路征战下来遇到过多少个恐怕了。”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样子将领明白他咽下的话也是唯恐一语成谶,只见马上的人轻笑,竟是低沉的女声。
“不过唯独现在才有那楚霸王项羽背水一战的风范呢。”
“我们难道……”上前禀报的副将迟疑,难道将军是想效仿西楚霸王做出那令人感叹惋惜的背水一战吗?不清楚,虽说是位将军,但是眼前这位将军的性子捉摸不透,可谓是随心所欲,谁都不知道她下一秒会说出什么来。
“将士们也乏了,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好好整顿一下,派人盯紧五公里外的路口,他们时刻有追上来的可能。”将领看着他们来时的路口微微皱眉,但下一刻就把视线挪开了。
“遵命。”副将这就松了一口气。
又是一年秋。为了平定南疆,为了给他们的君王一个更大的天下,这支军队已在外征战四年没有回皇城了。
这四年,他们一路披荆斩棘,历经千辛万苦拿下数座城池,终于在几天前到达此次出征的最终目的——这云泽国的都城盛央,没成想盛央兵力雄厚和粮草充足的地步远远超过了探子来报的数量。全军十五万人,足足拖了他们五天五夜依旧不见敌方衰弱,无奈之际只得向南撤退,却没想到退到最后竟是一道以水为尽头的峡谷。
谷外是人多势众的敌军将自己层层封锁,谷的西侧不仅极为陡峭而且还有重兵把守,背后是汹涌的沧浪江阻拦。手下兵卒经过仔细侦查后发现翻过峡谷低缓的东侧高地后可以到一片很大的林子,大概是云泽的密林,这里参天大树拔地而起,能为己用的树木简直数不胜数。但是这峡谷口的水流和盛央附近的渡口简直是千差万别。此处水流湍急,江水浑浊,附近看不见任何渔夫或者摆渡人,岸边时不时会冲来一些木屑再被江水打烂……看这架势,就算是大船都走不成,更不用说他们想造的这种行军打仗用的竹筏和小船呢?
啧……暂且放着这毫无有利地势可言的地形,就算侥幸突破了这沧浪江,在谷外等着围剿自己的敌军的人数上都没有突围的可能。
现在这情形通俗一点也就是说被围困在这个鬼地方,定是插翅难逃,除非有人能够出兵攻打他们的外围,要么就是带着必死的决心强行突围。
目前水源是不会缺少,但愿军粮还能够多撑一阵。
虽然疑惑为什么对自己如此不利的地形没有被探子画在草略的地图上,但事到如今也不能怪那队人不仔细,或者是有意的隐瞒了。
与此同时都尉上报,自己这边的兵卒在战场上和在敌人的追击中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最终整顿后能够出战的只有七万。
从十五万到七万,战斗力整整削弱了一半。
“盛央,盛央,都说这儿是兴旺的中央,我看它倒有能耐成为要我命的地方。”将领摘下头上的银盔,无意识地拨过马头来到波涛汹涌的沧浪江旁,却突然又摇摇头,“不,不能这么想,我怎么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输在这一个小小的国家手里,我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长相都没见过的君王手里,更何况自始至终还有他一直都是那么的相信我,他肯定还在等着我……们凯旋呢……”
说这话的时候,将领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在江面上,而是看着那远远的天边。
那里似乎有一个男人的影子,微笑带着温暖和狷狂,行为带着一丝霸道和狂妄。但此时一阵清风旋转过,一个女子挽住了男子的手。她的目光明朗清亮,长发飞扬似乎还带着丝丝芳香,两人相拥缠绵逐渐远去。那一刻,将领目光一滞,慌忙下马,和其他军士一样在浑浊的江水里低下头用力洗着手上和脸上的血迹。只是在一个偏僻的角度,一滴苦涩的泪随着江水滑落脸庞。
那一刻,天知地知人不知。
但是又有谁看不到将军突然的异样呢?正在扎帐篷和巡逻的士兵没有说话,组织士兵的副将也没有说话,但是谁都知道他们的将军心里所想,谁都知道他们将军的那颗心到底会被什么所伤,他们也知道他们的将军一闲下来深邃的目光只会放在那遥远的北方,风炀国的皇城文锦——他们带领军队出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