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觉里,天空已经转换成了黑色,黑中透出一片无垠的深蓝,一直伸向远处,我的视线很想穿透这层黑幕,很想刺探天之尽头是什么,南落斜的尽头是什么?
却发现,天太广阔了,不由得令我深惭自己的渺小;南落斜的渺小,香残侯的渺小,那宇宙无穷无尽,不由得令我感叹人生的短暂,“白驹过隙“,我似乎理解了他们那种无可奈何的心情,又望星空,夜空深邃依旧,南宅依旧……蛙叫虫鸣也依旧……“二少爷……”
弦子穿过有点余光的走廊,来到南落阳的门外。
“进来!”
看见了那个坐在笨重轮椅上的男子,年约四十,双鬓已经有了斑斑痕迹,眼神里透出淡淡的哀伤和忧愁,一袭衣衫在夜色下,看不清是黑色,还是青色?
“你新来的?”
声音温文的传来,几分询问。
“是的!”
“嗯……下去吧!我自己可以……”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完全不同神情的脸,心里渐渐产生了不忍,还有几分怜惜。
“你叫南落阳,南落斜的二哥?”
“呃?是!”
南落阳看着面前大胆向自己发问的女子,疑惑神情显露。
“为什么你不笑一笑呢!笑一笑十年少哦……你这么英俊,笑起来肯定很好看的,不要苦着脸,要放松才是……”
弦子几分欢快的口气,逗一逗这个让人感觉哀伤的男人。
“呃?”
“是哦!我叫江弦,叫弦子就好,我们可以做个朋友吗?”
忘记了这是个什么年代,大胆的向南落阳提出要求。
“呃?”
南落阳惊讶的看着一身丫鬟打扮的弦子,半晌才能回应:“你是三弟带回来的?”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给你讲笑话好不好?我看你笑都没有,愁兮兮的,像个老婆婆哦!”
“呃?”
难得有人不惧怕自己,靠近自己,南落阳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淡淡的,看着眼前活泼可爱,带点调皮的丫头,觉得很有意思。
“你讲!”
“你家的人说话都很简短吗?你到现在跟我讲的话都只有几个字哦!”
“呃?”
“唉!算了,不强人所难,我走了……”
“等等,你不是要讲笑话给我吗?为什么不讲了?就因为我的话语,字太少?”
“呵呵呵……这句很多了,先吃东西吧!边吃边听,呃?要避免喷洒出来,所以呢……这个给你!”
“什么?”
“我的纱巾啊!遮掩嘴唇……”
南落阳恍然大悟般,露出了点点笑容,这个小丫头,很可爱。
“曾经有个男子,说可以为了我,而改变自己,那天,我鼓起勇气向他表白的时候,他对我说:“你到底喜欢我哪点啊?我改还不行嘛?!”
“呃?”
“不好笑?我想想……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如果真的是,我愿用一万次去换与你的相遇。结果是,他上辈子光顾着回头了,哪有时间相遇嘛……哈哈哈……”
“呃?”
“不好笑啊?我想想……如果天上落下一滴水,那是我想你而流的泪。如果天上落下两滴水,那是我爱你而心碎。如果天上落下无数滴水……下雨啦!哈哈哈……”
“呃?”
“啊?还是不好笑啊?我……”
哎呀……人家知道很多的笑话哪!就是怕你听不懂?才拣了两个简单的,怎么好像没有什么反应呀?唉……失败……
“我走了……你慢慢用……”弦子闷闷的走出了南落阳的房间,有点挫败,本来想逗逗人家的,却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似乎没有效果……唉……
弦子走后,南落斜的脸颊已经通红,刚刚灯火的缘故,才未让弦子看见,现在,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向上升起的弧度,蔓延到任何一个部位,轻松的,愉快的,回味的,笑了起来,毫无掩饰,毫无顾忌……
夜色有几分朦胧起来,凉意也明显起来……
“送点糕点要这么久?”
南落斜斜靠在走廊的柱子边,淡淡的,冷冷的。
“呃?是你!想怎么样?”
想起下午那场争斗,心里还有几分颤抖和恐惧,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完全掩饰了那分残酷。
“我要沐浴,帮我提水到房间!”
“呃?这么晚了……”
“怎么?拒绝也可以……但是……”
就知道,签卖身契。
“好!”
“不要让我等太久,否则……”
“好!”
可恶的南落斜,才第一天就这么折腾人,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呀?
看着几分闷气的弦子消失在走廊,南落斜换上了一副恨意神情,似乎穿透了那远去的背影。
好不容易跑了几个来回,才算把水从厨房提到南落斜的房间,好累……
正要转身,南落斜那毫无温度的声音又传来:“帮我洗背……”
“啊?不要……契约上没包括帮你沐浴,我要去休息了……”
欲要转身,一个霸道而强有力的臂膀,拦腰碰撞到了身体,隔着厚厚的衣物仍然能感觉到那明显的燥热。
“噼啪”,手中提水的木桶重重摔落在地,清脆,响亮,连忙挣开南落斜的手臂。
“木桶……五十两……”
南落斜毫不留情的声音,像一股遥远而清澈的瀑布般,慢慢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