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让腼腆妹纸再次顿足。
张瑶认识的妹纸我有点印象，没有记错的话，她家是街上卖豆腐的，记得张瑶叫她黄云。人长得高高瘦瘦，剪了个短发，衣着谈吐属于比较中性的类型。
跟娇小腼腆妹纸走在一起，她高出了一个头。一眼望过去，以为是对情侣。
腼腆妹纸小鸟依人地依附在黄云身边，扯了扯她的衣服，小声地说：“我们回去吧。”
九菜一汤的十个袋子是黄云在拿，一双手油腻腻的。腼腆妹纸只拿了五袋饭，手很干净。
黄云瞅了眼手上的汤菜，说：“要不你先把饭菜拿回去？拿的动吗？”
腼腆妹纸蹙着柳眉，哀求地摇摇头，小声地不知说了什么，声音实在太小声了没听清。以她的神情，我猜是说我们这行人可疑居多。
她们两人停下了脚步，其他人都没有停下。穆丞牵着我，一直没停脚，越走越快，跟两妹纸间距离拉大了。
角落间不时能撞见像蛇一样探头探脑的头发。一簇簇，散落在各处角落，很多，看得人头皮发麻。
握住我的这只大手，力道重了重，手心湿润了起来。不知是我流的汗，还是他的，我紧张不假，他也应该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眼见着马上就要天黑了，属于黑暗的居民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视线所及几个不是人的人影出现在了阴暗处。
黑袍鬼已不局限于建筑内、植被间。坦荡荡地走在路上，或是走向阴暗处蹲着的鬼旁，询问些事；或是持着武器停留在路口，盯梢着过往行人。
学校不再是只属于活人活动的场所。
张瑶只回头看了黄云一眼，挽着庄墨的手臂跟着走，便不在关注她们了。
别看张瑶大大咧咧，很好说话的样子，她交友却有自己的一套原则。有一条，用一句话概括就是：信她，就是朋友；不信，呵呵哒。
被张瑶惦记着，想要照顾一番的黄云，值不值得她继续掏心掏肺，这一茬是个考验。
黄云她会跟上吗？
男孩们在前头领着路，应了穆丞的要求出校园，高甚远的要求就变成了周围哪个饭店有包间。
一直快要看到学校后门了，身后一直很安静。
黄云没跟上吗？
回身望去，走在身后的张瑶对我微微一笑。黄云就在她身边，腼腆的妹子也在。
张瑶这一笑是来向我炫耀的吧？想说自己的人品妥妥的能让人信任是吧？越看越觉得她笑得贱贱的。
这一段路开始，我有印象。
高过人的石榴树，枝叶间花儿开的正艳丽，几颗乒乓球大的石榴果藏匿在枝叶间。往前走，已经能闻到食物的香味儿。继续走，大门外，小贩忙碌的身影映入了视线。
这是记忆里，俞泽走过的路。我“又”走了一遍，这次的景象更加真切，路间更加热闹。
出了校园，穆丞突然往回走，走到了两个妹纸前。
在妹纸不明所以间，在我不知道他想干嘛时，他抬了手。
动作太快，看到他想干嘛时，他已经按下了手上的喷水瓶，随着他的手甩过，伴随两声呲呲，妹纸根本没反应过来，双眼已经中招。
腼腆妹纸一时哭喊道：“我就说他们是坏人嘛，你不信，现在好了……”
妹纸揉了几下眼睛，停下了手，眨巴了眼，话声顿住了。扫视过我们，我们几个根本没动，穆丞喷的东西也没任何的后果，也就让两个妹纸的双眼不适了一下。
可能幻想中的动粗、绑架，都没发生，妹纸有点适应不了，愣住了。
穆丞说：“看看身后吧。”
两个妹纸愣愣地往身后看去，我也往穆丞视线所及看去！学校所在的小山，黑气冲天！宛如火烧山，烟滚滚，只是这“火”是黑的，飘出的“烟”也是黑的。而且还是熊熊烈火，天平盖地，燃尽一些的浩瀚气势，渲染的天空都显得浑浊不真切。
这是来自地狱的火焰啊。
两个妹纸怔住了，庄墨和高甚远的脸色也不大好。
张瑶笑着对穆丞说：“能借手上的一用吗？”
显然，两个妹纸的震惊是看到了我所看到的，她们能看到的原因出自穆丞手上这瓶东西。
穆丞无所谓地给了张瑶，张瑶捧宝贝般接下。
几个男孩围上了她，讨要着也想来一喷。
一个个开了眼，见到这场景的人都目瞪口呆了。
高甚远摇着头，惋惜道：“这地方没救了，得尽快疏散学生了，不然后果严重啊。你们几个既然出来了，就请几天假，等后续情况再做决定吧。我去给师兄打个电话，提醒一下他。他这人的运怎么一直那么差呢，怎么就能经常趟进浑水不自知，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他叨叨絮絮地侧了身，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等待着电话接通。
男孩女孩们缩到了一起，遥望山顶，焦躁不安地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穆丞没有想解释的欲望。
面对孩子们的焦虑和不解，庄墨轻咳了声，向他们解释山中发生的事。
简单来说，就是山中被设下了大阵，这片区域在汇聚邪。
邪是什么？就是这些黑火黑烟。在邪气中的地方待得久了，人的气运会下降，轻者小病小灾。重者大病大灾，更重的就有性命之忧。
周围人影憧憧，不是出来买食吃的学生，是夹杂在人群里的另类。三三两两地向这边聚集，往学校里走去。
他们应该是受了邪气的吸引。
高甚远曾经说过，负面的情绪，比如邪念、贪婪、愤怒；拥有特殊气场的地方，比如极阴之地，对鬼都有致命的吸引力。
就像肉对狗的吸引，只要嗅到了香，再远都会赶过来。
也说过，鬼其实不是怕太阳，只是在太阳底下会觉得不舒服。所以大多都是昼伏夜出，晚上才是他们的活动时间。
现在只是傍晚，出来活动的鬼应该不多。到了晚上，到了深夜，不知周围又会何等场景。百鬼夜游？那时以阴养阴，这地方怕是会变得更不堪。
高甚远皱着眉头通话结束了。
抬头就望向了庄墨，神情就像说快来关心劳资。感觉庄墨是下意识地问道：“怎么了？”
高甚远叹了口气：“我三师叔也来了，他接了校长的委托。我让他退出，他那个性子，死活不肯。说什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要么死，要么完成，没第三个选择。”
张瑶再次给自己的双眼喷了一下，见我看过来了，解释说：“这东西不顶用，半会儿就不灵了。”
孩子们畏畏缩缩地，黄云结巴地说：“那些是鬼？”
她看的方向是人群。
如果前一刻还看得见的人，下一秒就看不见了，正常人第一个冒出的想法可能就是有鬼。
穆丞不在废话，对我说：“动手吧。”
不用多想，这里会需要我动手的只有脖子上的头发了。
张瑶喊：“等等！”
上来依次喷了三个妹纸的双眼，边对黄云说：“这是为你们好，别多问，别反抗。”
“站一起。”穆丞说。
小阳望着清秀男孩，男孩推了她一把，“去吧。”
三个女孩站在一起，穆丞祭出了三瓶白瓷瓶。打开了，飘出的青烟化为了三个幼嫩的男娃娃，将女孩们围住。
因为看得到，清楚的知道这不是常物。所以害怕，女孩们紧挨着对方。
其他的事，眼见为实，根本不需要多做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