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建一是在武场认识的,那是我第一次去那儿,离开了王府千人的时候,独自一人外出闯荡。我穿梭于茫茫人海中,企图寻求着师兄的身影,一转身,便看到了他。一袭白衣,长发隆起飘于身后,白皙的肌肤微微泛着红晕,似血玉一般。眉眼相行,鹅羽般的睫毛向上微微卷起,似在水面上泛起一朵涟漪。高挺的鼻梁架起突兀的鼻骨,嘴角向上扬起,露出一个邪魅的笑。
很像,真的很像。可他不是师兄。
“兄台,第一次来这儿吧。看你人生地不熟的,我陪你走走啊。”言毕,一只手便搭在我的肩上。我顺着这只手看去,不禁呆了呆。
“师兄,你怎么在这?!”我惊叫出声,人的周围的人纷纷看来。“你怎么在这?”看到周围人好奇的目光,我觉得有点尴尬,随即放低了音量,询问着师兄。
“嗯.因为听说你要来了,所以我就来了啊。怎么?不开心吗?”师兄看着我,调皮地笑了笑,另一只手牵上了我的手。
“嗯。开心啊。”我也笑笑,牵起师兄的手,向前走去。回头望望,那个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和师兄在街上逛了很久,久到我已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并排坐着,仰望着天上的星星,体会着这久违的静寂。我们坐在这最繁华的八方城的最高处,望着灯火玲珑的夜,体会着最简单的幸福。师兄在我归门以后便见得少了。从前青梅竹马、形影不离的我们,如今却不得不被现实所迫。在玄风门的点点滴滴,都已化作过去。
我是当今皇上亲哥哥安阳王的嫡女,说是嫡女,可毕竟王爷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也没有什么嫡庶。我从小就被送上了玄风山,入了玄风门,从此与世间的一切再无关联,每日专心练武,帮助大师兄掌管门内事务,本以为这一辈子都要这样生活着。可偏偏就在我十六岁那年,一切都变了。
那一天,我亲眼看着那辆镶嵌着钻石的马车停在大殿门下,随后来者便于师傅进行了密谈。我不明白为什么师父那天会破例让我进了大殿,还对我语重心长的说了些话。那些话我那时还不明白,只当是师不满我的一些行为,又在对我进行教诲了。后来,我便在众人的簇拥下,登上了那辆马车。我以为是师傅对我格外开恩,准我下山历练了。可直到我到了八方城,下了车,入了府,我才明白,我回不去了。身边的人都告诉我我有着很金贵的身份,全天下女孩子都会梦想的身份-郡主。我想了想,这着实是一件能令我高兴的事,可我就是笑不出来。的确,命运也不是时时都会眷顾我的,在我获得了一样东西以后,就必定要失去另一样。我回府这件事很受重视,就连父亲也亲自来接待我。可就在我被冠以了恒郡主的名号以后,我才明白,我所获得的这一切,都是以我的自由为代价的。父王此次接我回来,只是为了还当年的一句承诺:“若尹将军此次能够大胜归来,我愿将自家小女许与令子。”只是短短一句话,便许下我的终生。但那时我已有了大师兄,不愿再接受其他人,便大闹了一场。可这一闹,便被关了足足一个月的禁闭。那一个月里,我被迫学着宫中的礼仪,让从小就毫无束缚的我受了不少苦。刚开始的叛逆让后来的我越来越乖,因为我知道,这里的人不会因为我的任何行为而改变。
我的婚约,师兄是知道的。
可却也是无奈的。
我已十六岁,一个该谈婚论嫁的年龄。可如今的我们却被困束在一个婚约中内,我不知道那个尹建一是不是也这样想。
那天,师兄带我去了一片田野里,金黄色的麦穗随风飘着,就像我和师兄自由自在的心。师兄的一袭白衣就在那片麦穗中飘着,飘着,像一只白鸟,掠过原野。师兄就站在那片田野里对着我笑,微微勾起的嘴角牵动着我阵阵摇曳的心。师兄的面容姣好,虽有些许柔和之美,却也透露着阳刚之气。白皙的肌肤下微微透着些红晕,一身白衣显得他和这世俗有些许格格不入,倒像一个世外高人。
我们总是心比天高,崇尚着无拘无束的生活。可是现实总是在不断打断着我们的憧憬。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我们的命运会怎样。但至少,心在,我们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