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也来了？你进来的时候就来了？”皇上突然变得急切起来。
“回皇上，左相大人在奴才进来之时就已经候在门外了。”那太监虽然因为皇上突然的反应变得有些无措，还是佯装淡定的回答着。
“你怎么不早说？！”皇上突然就发起火来，吓得那太监一抖。
还在跪着的太监不敢再多言，只能皇帝的下一个命令。
“还跪着干什么？！赶紧去宣左相大人！”皇帝对着头都不敢抬得太监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是。是。陛下饶命。奴才这就去请。”长时间的跪姿让这位年事已大的太监在起身时有些力不从心，一个不小心就将刚刚站起的身子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皇帝听到身后膝盖骨敲击地板的声音，转身便看见那太监一直苦苦支撑着自己站起。头上因为害怕而吓出的冷汗大滴大滴地往下落，滴在大理石的地板上。
看着这样的奴才，又想到因为这个人的疏忽让自己最倚重的左相在外面等了这么久，皇帝的心更加烦了。“哼！没用。以后不用侍候在御前了，去洗衣房做管事吧。”说罢，就向其他在旁边候着的人挥了挥手。
两旁的人会了意，便将那年老的太监扶出了屋子。
其实皇帝的心情也只有自幼就侍候在帝王身边的王公公才懂。皇上只是看到那太监因年事已大做事力不从心而联想到自己而已。不管怎么样，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岁月不饶人。皇上，确实已经老了。
皇帝没有再理会被搀扶着出去的人。只是一转身，对着站立在自己身边的王公公说道：“去。给朕将左相请过来。”
“是。”王公公稍一作揖，便快步向门外走去。
御书房外没有房内的压抑，虽已是黄昏，这座皇宫却依旧受着阳光最后的笼罩，仿佛是一座永远都不会陷入黑暗的光明殿堂。
火红的夕阳打在高墙上有些美，却总是带着些哀怨，似在诉说被侵蚀后的痛苦。
王公公望了望远边即将落下的夕阳，看着最后一点点光也将随着太阳的落下而消逝，突然就想到了自己。
是了。这就是自己的人生。纵然有过其他人遥不可及的辉煌，也终将有落幕的那一天。
那夕阳虽然美，王公公却也知道现在的时间耽误不得。若是不快将左相大人请进去，只怕皇上又要发怒了。
王公公正了正自己的身子，秉着自己一贯为何的笑容对着郁子夜稍稍行礼。“左相大人，皇上有请。”
郁子夜也微笑着稍作回礼。一道泛黄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映出了一颗坚毅的心。他默默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是陪伴皇帝长大的人，是待在皇帝身边时间最长的人，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也是最了解皇上的人。
唐欣因为身体虚弱支撑不了太长时间早已靠在门前的柱子上睡着了。她身上裹着厚重的狐皮毛毯，与这已然开始转暖的天气有些不符。
郁子夜走上前去叫醒她，将她横抱起来后就跨进了御书房的大门。
“臣郁子夜携民女唐欣参见皇上。”将怀中的唐欣放下后，郁子夜便顺势拉着唐欣跪在了地上。
皇上看了眼一直低着头的唐欣后便将全部的目光都放在了这位左相大人身上。
“起来吧。你在我这儿不用这么拘谨。”
“谢皇上。”郁子夜听后便又拉着唐欣站起身来。他心里明白，虽然皇帝现在能给他这么多特权，但是若自己真的不能稳住心境的话总有一天会从云端跌落。能赋予他的就能收回。
“赐座吧。”皇上摆了摆手，向龙椅走去。
“谢皇上。”言罢，郁子夜便将唐欣重新抱起放在了两旁的椅子上，而自己则坐在了她的旁边。
“你说说，怎么回事？”落定后，皇上一脸威严开始发问。
唐欣身上虽然有重伤，又包裹着厚重的狐皮行动受限很不方便，却还是在听到这一句时从椅子上起身跪落在地上。眼泪一瞬间全部涌出来，止不住一般，将曾经的苦楚全部吐露。
“参见皇上。民女唐欣，是前户部尚书唐启德之女。”
“你是唐启德之女？！”虽然已有一些猜测，但没想到竟真的是如此。“唐启德不是已经辞官回乡了吗？”
“回皇上的话，父亲确实是已经辞官回乡了。只是在路途上我们遭遇了不测。我唐家满门，除了我，无一幸免。”说着，唐欣的眼泪连着滚落在地上。还有一些眼泪渗入脸上的伤口，疼痛不已。
皇上有些漠然。唐启德虽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从自己继位开始就一直混迹在朝堂之上。这么多年，他最明白唐启德是个什么样的人。一心为国为民，为人拘谨，小心翼翼，也没什么野心。也正因如此，自己才敢把他放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
皇帝的脸色有些苍白。之前在唐启德辞官时自己曾试图留下他。但唐启德推拒说自己的母亲身体不好，想回家安度晚年。自古以来百善孝为先，这是连皇帝也没法推拒的理由。如此，皇帝才迫不得已答应了。只是没想到唐启德前来辞官竟是与自己的最后一面。
“你可知杀你满门的是什么人？”皇帝问得有些无力。
是谁？唐欣也不知道。正要开口，郁子夜却突然发话了。
“回皇上，臣已查明，是江湖上的杀人组织—琳琅山庄。与之前杀左中侍郎的是一个组织。”
“琳琅山庄？你如何查明的？”皇帝一脸不解。当朝官员在回乡途中被江湖杀手满门灭口，这是对朝廷赤裸裸的蔑视。
“正是。臣之前已派人前去案发现场探查，发现那些人都是之前就被下毒，后一刀致命，刀法则是琳琅山庄的独有。从不外传。”
“你怎能确定就是琳琅山庄？会不会是有人冒充？”皇上再次问道。
“据臣所知，琳琅山庄虽是杀人组织，但做事光明磊落，从不隐藏自己的所作所为。故臣敢下结论，这次的命案正是琳琅山庄所为。只是皇上，琳琅山庄只是个杀人的工具。真正的幕后凶手绝对早有图谋。”
皇上点了点头。“你刚刚说过，那些人都是先被下毒，后一刀致命。既然已经下了毒，为什么还要再找人去杀他们呢？”
“这…臣现在还不知。请皇上再给臣一段时间。”郁子夜抱拳俯身，对着皇帝行了个礼。
“行了。这件事朕会给你做主的。你父亲是个好官，连朕也敬佩他的为人。”皇上叹了口气，“只是命苦，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竟遭人满门灭口。”
“谢皇上。谢皇上。呜呜…”唐欣听后再也抑制不住的趴在地上痛哭起来。颤抖的身体让这个女子在这个大殿中显得格外惹人怜悯。
皇上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对郁子夜摆了摆手。让他将地上的人带走。
郁子夜对皇帝行了个礼，便上前蹲在了唐欣的旁边，将她扶起。而此时，皇上才发现，唐欣的脸上竟缠满了纱布。她刚刚一直低着头，又有头发遮掩着，所以皇帝和御书房里的人一直没有注意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