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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惹怒奶奶

雨淅沥的下着,不曾停歇,天空灰蒙蒙的,似乎要把整个世界笼罩住,即便是林夏夏已经看了天气预报,虽然她带了伞还是没有避免被雨浇成落汤鸡的命运。她讨厌泥泞的小路,从家到学校有一段很长的土路,裤腿已经湿透了半截,雨水就那么直愣愣的浇下来,她的身体感觉更冷了,土路的那一段路她是完全的推着自行车走着的,轮胎上塞满了泥,走一段路都要捡起一根树刮一会儿泥。鞋子已经湿透,进了水,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脚已经泡肿了,前方一个小水洼。林夏夏望着它,默默的对自己说着,小心一点儿,防止自己滑到。尼玛,她有些无语的咒骂道,人越是小心翼翼,越是容易发生自己最不愿意最不想要发生的事情,没错,她就是那么悲催,悲催到摔倒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样下半身是彻底的湿透了。冷风嗖嗖的带着雨天惯有的潮湿气息窜进她的衣服里,屋漏偏逢连夜雨,大底就是这个样子了。人倒霉时连喝凉水都会塞牙缝,这句话是当真没错。

虽然也仅仅是抱怨了下下,她便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扶起自行车,一步步推着继续往前走。好在距离不是很远,再推约莫半个小时就能到家了,雨还在下着,大有一副要继续下他个昏天地暗的趋势。林夏夏在此时此刻,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带了雨衣出来,因为她眼见许多人冒着大雨,冲进一片风雨中,她,也喜欢淋雨,这是她的特殊癖好。不过这个癖好被妈妈给强行纠正了,她还记得,自己妈妈教训自己的话,傻不拉几的,淋雨,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尤其是女孩子。所以想到此,她即便是有这样的癖好也放弃了,毕竟是关乎于自己的身体的事情,再加上秋末这样的天气,当然一切得以身体为重,她最讨厌生命,最讨厌打针,也最讨厌吃药,所以能让自己感冒的所有可能的事情,她都一定尽量不去做。

终于她看到村口的一棵两只胳膊环抱也抱不过来的老桐树,终于回到家了,她这时忽然想到一句来自于电视剧《西游记》的经典台词,就是唐僧师徒四人腾云驾雾四人对着大唐的地界儿呼喊,我们取经回来了,莫名其妙的她觉得这句话用在这里竟然是没有半点违和感,她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所以一路走来都保持着嘴角上扬的弧度。奶奶家是一个上坡儿,推起来有些费劲儿,那根刮泥土的她捡来的树枝被她扔在篮子里,在推回家之前她又重新清理了一遍自行车上刚塞上的潮湿的泥块儿。她把自行车推在那间空置的平房的楼梯间里,这里偶尔会堆上一些杂物,厨房里传来奶奶的咳嗽声,还有堂妹小欣的啼哭声,不用想,又是小欣在闹人。林夏夏刚准备去换身儿干衣服再去看书,奶奶的声音里透露出来了些许的不耐烦的语气,夏夏,给你两块钱,你去给你妹妹小欣去买两包聪明豆回来。林夏夏嗯了一声,接过钱,准备换身儿干净清爽一点儿的衣服再出门给堂妹林可欣买聪明豆儿,毕竟一身泥污的实在是没法出门见人,那裤子潮湿的都能滴下水来。林夏夏知道,没事或者无聊农闲雨天这些闲散时间里,那小卖部里总是聚满了人,所以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干干净净,这是对人的最基本礼仪。

还不去啊你,快去,奶奶的眉头合着额头上的皱纹儿拧在一起,形成一个大大的囧字。林夏夏还是告诉她,我换完衣服就去,好不好?只差穿上裤子和外套。

算了,不指望你了,我自己去,奶奶咬着牙说出这样的话,林夏夏能想象的到她说这话时的神情。从林可欣的哭声停止了,林夏夏可以判定,奶奶可能抱着林可欣出门了。她得罪奶奶了么?自我感觉,她自己也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啊。

妈妈打电话来,确切地说是奶奶打给妈妈的,她刚帮奶奶收拾完碗筷,清洗好,摆好,真希望自己的奶奶不要生气,却听到这样的额一段话,当然来自于奶奶,她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要去听的:

我管不住她了,小五,小六都还可以,很懂事,林冬冬也很懂事,惟独那个林夏夏,总是一副挑食的样子,不吃这,也不吃那的,我管不住她,真是,这样的丫头真不应该生在我们这样的穷家。我让她给他妹妹可欣儿买两袋聪明豆儿,就那五分钟的路她都不愿意走,我真是服死她了,哪里有真这么懒散的孩子。在家不干活儿,还挑东捡西的,挑这挑那,我们有那样的命么。大山呐,跟你媳妇儿好好说说,林夏夏最怕的就是他,也最听她的话,跟她说说啊。

她就站在雨中,知道林冬冬开始接听电话,她才进去,她从来没有想到,原来自己在奶奶眼中竟然是这个样子,她一直每天放学之后主动的抢着去干活儿,就算偶尔奶奶会客套几句不让她干,她也会去做,因为她还记得,爸爸说过的,听奶奶的话。忽然她脑海中开始出现许许多多悲伤的场景,那天,也就是上周,她和奶奶顶了一句嘴,说了一句自己没有错,奶奶开始不理她,她去屋子里吃饭,奶奶就去外面,原来她以为这只是巧合,直到看到奶奶碗里满满的饭,她的心突然凉了。奶奶果真是在避她,果然有她的地方,奶奶在了也会离开。后来连续一周的饭,奶奶都是盛好好几个人的饭之后,再也没有她的,她往锅里望了一眼,都是只剩下半碗饭。于是她那一个星期,晚上趁奶奶和妹妹们去婶子屋里的时候,拿了一个新做的馒头,凉了许久,有些微热,一边嚼着,一边流着眼泪。林冬冬又从玻璃柜子里拿出两个馒头,递给她一个,也开始咀嚼了起来。你也没吃饱?林夏夏问她,她看她明明吃了饭啊。不是因为你么?看着你没吃多少饭,我也吃不下去么,妹妹这叫同甘共苦,不像那俩丫头,不像咱们的亲姐妹。对于林冬冬的这些话,她的心里是感动的,林冬冬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也是第一次对她说要一起同甘共苦的人。

现在还是回到今天,林冬冬刚接完电话,然后是妹妹们,她想说一句,其实她真的想他们,可这样难为情又有些矫情的话语她实在是说不出口,妈妈和爸爸,他们会想他们么?想这些留在家的孩子们么?她不是林冬冬,可以把撒娇的话语轻易的就说出口,可她又羡慕着她,可以把想字说出口,年少时光里,她曾无数次的看着林冬冬对爸爸说着,抱抱,爸爸,抱抱,而她记忆中的自己就是那样安安静静望着那样的场景,说不出一句话来。那天她不记得,自己的爸爸说了什么,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离开这里,回家,回她自己家。于是当天晚上,便拿了钥匙,回了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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