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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选择性失忆(三)

最后的时光中,桌面上传来的丝丝冰凉,让我又有了一点力气。

睁开眼睛,李英已经几下子从桌子上爬到了我面前,就那样伏在桌子上,泪流满面的望着我,忧伤的让人心疼……

我却只感觉到心口的阵阵冰冷……

好想要深吸一口气,却只感觉艰涩阻滞,放弃了……

看着她的脸,感觉到她的愧疚不舍,我竟然抬起了手,轻轻地擦去她眼角的泪珠,抚上她美好的容颜,艰难的……灿烂的对她笑着。

深深地疲倦一阵阵袭来,我若叹息一样发出微弱的声音,安慰她道:“别哭……了……,我……不在……在的……时候……,你要开……开心,我……只……是累了……,想睡一觉……就……就……”我再无力为继……只在心底叹息着:“好了……好了……好了……”

“一皓……呜呜呜……一皓一皓!”

李英悲伤的呼唤飘飘乎乎,渐渐地越来越高……

越来越高……

越来越高……

渐渐地微不可闻。

我一身轻飘飘的,轻灵而飘渺,再无一丝悲喜与伤痛,不知道烦恼与忧愁,无欲无求。

虽然冥冥之中能感应到,头顶的高空中传来的深切呼唤,若一缕牵挂,不停的萦绕心头,似乎一念之间就可以回去。但我却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本能的感觉到,那是一个让人疲惫的地方,不想回去。

恍然间,仿佛游荡在黑暗里,我睁开了眼睛,四周仍是一片黑暗。遥远的脚下,是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

一切都如此奇异。在我心生向往时,星空竟然转眼即至。

我在虚空中到处游荡,却慢慢的感觉到:这个世界太过冰冷,太过孤寂,那漫天星光璀璨,却又太遥远,想要追寻而去,却太遥遥无期。

一阵阵冰冷袭来,我无所适从……似乎我还太幼小,像微弱的烛光,到不了那些令人向往的,光芒闪耀的所在……

当我忘记了所有,心也越来越冰冷,之前被忽略的那一缕牵挂,依然无法斩断,不停的传来阵阵温暖。

我不由得好奇起来,追寻而上,终于发现:源头仿佛是一根纯白色的,光芒四射的丝线,连接着一个巨大的温暖柔和的光团……

一阵阵深切呼唤让我的心剧烈的悸动,是她在呼唤我……

我不由得更加好奇……一步迈进了光芒中……瞬间,一种无比温暖舒适的感觉包容了我,那种坚强充实的感觉,就像漂泊半生的游子终于找到了一个家一样,无限的安逸满足……

突然,我感觉上嘴唇中间一阵剧烈的疼痛,身体失去了轻灵,一种深深地失落笼罩了我,全身无力而沉重……

努力了半天,我缓缓睁开了眼睛,努力的望向那个深切呼唤我的地方……那是一个美好温暖的柔弱女孩。为什么她满脸泪水?为什么我能感受到她内心深处的关切与伤痛?为什么看见她的忧伤,我如此心痛?

……未及多想,我轻轻地皱眉,竟牵扯得右额剧烈的疼痛,顿时搅得我头晕脑胀,只感觉一阵阵昏沉,便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中,那只大手离开了我的嘴唇,然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唉……应该是没事了……”

如释重负的话语中,带着些许隐忧与后怕。

“一定会没事的……”不知道是在自我安慰还是心有余悸。

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叫道“他刚刚一定是装死!”

然后,一个轻脆有力的巴掌声顿时响起……

教室外,阴郁的天气,仿佛让凉风变得刺骨的冰寒,轻抚过那双颤抖的手,激起一层疙瘩……

“要把他送医院吗?”班主任问。

“应该不用吧,只额头上流了点血而已……”或许是天有些冷,数学老师的手愈加地颤抖,“你找个机会去学习吧!这里有情况我一个人担着……”

他沉默一阵,“帮我照顾好家人……”话语中有说不出的沉重在酝酿……“你明天就去请假吧!我先观察几天,若是真的坏了,我就去自首!”

“真的那么严重吗?”声音带着哭腔,“那不是因为张宇才推过去的吗?”

“人没过去都是那小子命硬了,不过看样子会有奇迹也不一定……那小屁孩……能负什么责任啊?”

“希望能没事……以后对她们好点,我们的脾气都要改改才行了”……

“那把他送回教室吗?”班主任弱弱的问。

“嗯!……只有先这样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悠悠的转醒。

肚子饿的咕咕噜噜的叫着,吃力的抬起头,昏昏沉沉的,四周一种陌生的感觉,让我不知道是身在何处了。

肚子里的饥饿感,让我想起,应该是中午了。

睁开眼睛,发现我身在教室里,“哦……今天不是周末……我怎么会睡着了呢?先吃饭吧!”

于是我准备起身去拿饭。没想到身体竟然变得笨拙不听使唤,沉重不堪,才一起身,就歪倒在了后排的桌子上,桌腿发出刺耳的尖锐声响……

几个同学散乱的坐在沉默的教室里,被突如其来的刺耳声音吓了一跳。

回过头见是我,纷纷又沉默了,仿佛无动于衷的转过身去。在那瞬间,那些同情的复杂眼神中,充满了怜悯和不忍,让我本能的体会到,我或许是遗忘了什么,却不管怎样都想不起来……索性不去想,先去拿饭吃吧!

于是我靠着课桌,用力撑起身子,在同学们异样的眼光中,一步一步艰难的挪动到了门口外。

这时班长小群刚好回教室,看见我站在门口,一脸的惊讶:“你没事了啊!”说着上下打量我,“你真没事了吗?”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我怎么了?”一边询问她,一边自己努力的回忆,脑海却只是一片空白。

“你真不记得了啊?你被张宇推到窗棱上撞到了额头,你都昏迷不醒了……”

我不由得摸了摸隐隐作痛的额头,仿佛有点印象,又有点迷糊,不自觉的压了下伤处,顿时感觉到一阵刺痛,头晕脑胀,竟突然恶心得靠着墙干呕起来……

班长小群关心的为我轻轻地拍着后背,待我缓过来了,又轻柔的问我“你没事吧?要不我扶你进教室吧!”

“不用了,我饿了,要下楼拿我的饭盒”我拒绝了她的善意。

“那我扶你下去吧,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放下饭盒。”

我有点难为情,“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没想到刚转身就是一个趔趄,扑倒在走廊边的窗台上。

小群急忙过来扶着我,嗔怪道:“你看嘛!我说让我扶你的,你还不听,哼!差点就摔跤了。”

看着她热切的眼神,我心里暖暖的,却莫名其妙的有些忐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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