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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外围

“啪!”随着一阵清凉的微风和一声清脆的响声,他跌倒在地上,待再次睁开眼时,只见大伯站在面前,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

“你不要命了,那字可是你能看出什么门道的吗?”大伯说着,声音虽小,却是极为严厉,这严厉与父亲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大伯,这是怎么回事啊?”甘寄坐起身子,禁不住又想去看看,甘安却挪了几步,堵住了他的视线。

甘寄这才静下心来,却闻到了一股毛发燃烧后的味道,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才发现问题的严重。

“哼,要不是我正打算来告诉你们这里的诡异,恐怕你这小命就留在此地了。”甘安面色煞白地继续说道,“此地是藏龙山,原本我们是不会走这条路冒险的,但最近叛军攻占了大半个北州,官道却是极不安全”。

甘平从车里走了下来,焦急地说道:“大哥,哪里怪异?”

“藏龙山自古就是险地,更是传说深山之内,有真龙潜修。”甘安低声说道。

“真的吗?”甘寄好奇地问道,他看过一些记载奇闻轶事的书,对这些也颇感兴趣。

甘安看了看甘寄,低声说道:“在这个传说流传开的几百年里,也曾有无数侠士以及修士深入绵延不绝的藏龙山内部,却只见进去,不见出来。慢慢的,此山也就成了一个禁地,叛军也是绝不敢来此地的。”

“那我们不是……不是……”甘平欲言又止,面色极为难看。

“不用担心,我们只是在外围,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甘安顿了顿,“只要不去看那两个字就可以了。”

甘寄下意识地又想去看,却被父亲一下推到了车里,甘寄心中一凛,忙一言不发地坐在妹妹旁边了。

父亲和大伯又不知说了些什么,两人便各自上了马车,继续赶路了。

天空愈发地阴沉了,终于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这让甘平一家更加地不安了。

这样不知走了多久,雨下大了,它们打在车顶之上,发出了渗人“哒哒”声。

突然,马车停下了。

甘寄听见大声的呵斥,好奇心驱使他要去看个究竟,父亲却用手按住了他,先一步下了车。

他听见外面嚷嚷的声音,渐渐地他也听出了一些眉目,原来前面的路被山洪阻隔了,怕是无法顺利通过了。

甘寄忙跳下车,雨水淹没了自己的脚,路已经泥泞不堪,而前面黑呼呼一片,夜晚提前降临了。

甘寄隐约看见甘安正在训斥先前他在三阳郡看见过的那个黑衣人。那人低着头,一语不发,父亲正在旁边劝大伯。

他回转头,朝四周看去,让他惊讶的是,远处却可以看见一丝微弱的红光,仔细一看,却是吓了一跳,忙把视线收了回来。

正是那两个大字——藏龙,那两个字似乎一直没有变化,即使他们已经赶了一天的路,即使隔着瓢泼大雨。

这一夜并没有赶路,几个人就这样在马车上过了一晚。甘寄望着自己越来越憔悴的妹妹和泪眼婆娑的母亲,心如刀割,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但立马就被自己的这些念头吓坏了。

雨,越下越大,似乎没有了尽头……

第二天在众人的期待中缓缓的来了,黎明时分,雨也小了下来。

一大早,甘寄就听见车夫和黑衣人的吵闹声,还听见铁器摩擦石头的声音与石头滚落的声音。他朦胧着眼睛,从车中看到了让他吃惊的一幕。

那个黑衣人正用食指比划着一把小剑,那小剑飞来飞去的,砍在挡在路上的巨石上,伴随着一声声轰鸣,那巨石被一块一块地切碎了。

甘寄大张着嘴巴,眼里尽是不可思议,莫非这就是那奇书上写的仙人吗?应该不假吧,大伯之前也说了什么修士,想必就是了!

他回过头,正要让母亲来看,突然,他看见马车的后方不远处,来了一群骑马的人。这些人均是身形高大,面带煞气。

甘寄心中顿时害怕了起来。

“不好,叛军!”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他立马一个哆嗦,从车上跳了下来,望着这群人,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甘安忙不迭从轿子里下来,面色大变,他转头向黑衣人喊道:“周郁,快走!”

那黑衣周郁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看了看甘平,低声说道:“可是,大人,人太多,无法御剑啊!”

甘安愣了愣,看了一眼甘平,然后,又看了一眼甘寄,那原本焦急的脸上,突然显露出了一丝冷酷。

“那还能管那么多,快带我走,”甘安转过头,看着那群修士,“快走,来不及了!”

周郁一比划,之前的小剑又出现了,不过,这一次确是变的大了许多,他一下翻身上去,又将甘安拉了上去。

甘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甘寄身旁,将手放在了甘寄的肩膀之上。甘寄呆呆地望着远去的飞剑和剑上的两人,他看见甘安回头,冷冷地望着他,一切似乎定格了下来。

甘平摇了摇头,抱起甘寄,朝山上爬去,母亲也抱着妹妹向山上爬去。车夫则慌忙地向前面刚打通的路上逃去。

一队人很快来到了轿子旁边。带队的头目似乎说了一句什么话,又指了指远方,旁边的两个人立马变戏法似得从马上飞了起来,脚底踩着飞剑,好像是去追甘安了,另一些人则继续向前追去。

还剩几个人,则站在山底下大喊了起来:“喂,你们不要命了,下来,那个男人跟我们去打仗,女人嘛,嘿嘿嘿!”一群人都在丑陋地怪笑。

甘平继续带着妻儿向山上爬去,看似无动于衷,而眼中却是闪烁着无法掩饰的愤怒。

不一会儿,甘寄就听见几声惨叫声,回头看去,却是只看见了一抹血红,那几个车夫已经被杀了。甘寄吓的闭上了眼睛,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父亲气喘吁吁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不要哭!”

山下的几个人似乎没有上山去追甘平一家四口的打算,只是远远望着。

许久,甘寄睁开了眼睛,他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半山的顶端。他从父亲身上溜了下去,朝山下看去,他们还在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他转过身,看见绵延的高山,还有那两个血红的大字——藏龙!

他忙收回视线。

雨又开始大了起来,山上的水顺着山坡流了下去,让这山坡变得如同瀑布一般。山下的人似乎不耐烦了,怒骂几句之后,便向来路返回了。

甘平用自己的上衣裹住甘姝,从山顶绕着走去。

路更加地崎岖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雨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愿。

起风了,甘寄冷的直打哆嗦。这个山安静的让甘寄害怕,除了雨落在草上的声音,什么声音也没有。

甘寄此时才清醒过来,他们被抛弃了,被抛弃在这无边无际的诡异之地。如此想来,他的眼泪又要涌出来了。

父亲忽然加快了脚步,甘寄和母亲跟了上去,才发现一个石洞。父亲先让妻儿等在洞口,自己先一步走了进去。

大概过了不到一刻钟,父亲才把甘寄和妻子接了进去。

洞里干燥许多,还有几块火石,似乎很久以前有人住过一样。这让甘寄感到了些许温暖。

妹妹躺在地上,全身上下湿透了,她的面色苍白无血,如同冰冷的石头。

甘寄看着她,心中默默地想着和她在一起的每一日,他的意识,也有些恍惚了。困意,从他的心底生发了出来。

突然,他看到一只山鸡从洞口跑了过去。

甘寄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他立即从洞口跳了出去:“爹娘,等我,一会我们就有肉吃了!”

还没等父母反应过来,他已经飞奔了出去,看不见了人影。

甘安和妻子跑了出去,但是,山野茫茫,早已不见了甘寄的身影,他们大声地喊着甘寄的名字,却没有回应。

甘寄一心盯着飞奔的山鸡,它速度极快。

他们已经被抛弃,既然这样,他一定要给父母我力所能及的,这山鸡,他一定会做的非常好吃!

他们已经没有干粮了,必须要抓住它,不然,甘寄无法想象没有干粮吃,在这荒山之中会怎么样。

这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

疯狂地向前奔跑,跑得眼前发黑,可是,他告诉自己必须要抓住这只山鸡,必须要抓住……

突然,他踩在了一块光滑的石头上,周围所有的事物,顿时开始模糊了起来,时间好似变慢了,紧接着,他晕了过去。

雨依旧那样下着,风似乎更大了。

“寄儿……”母亲的声音,从远处传了开去,但是,甘寄却是听不到了。

他做了一个很久的梦,梦见他们一家四口在家里吃着香喷喷的窝窝头,喝着酸菜粥,欢声笑语,家里的油灯烧出了灯花,时不时地发出微弱的“啪啪”声。月光温柔地照在山坡上。

突然,他远远听见小五的呼救声“救……命……”

他惊醒了!

天已经黑了,不过,却依旧“沙沙”地下着雨,他挣扎着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周身疼痛的厉害。

随着痛感的明晰,他的听觉逐渐地也清晰了。

“不对,不是雨!”他终于听清楚了,忙忍痛转头向身边看去,不禁出了一口凉气。

周围遍布着点点红色的磷光,他睁大眼睛仔细看去,才发现离自己不到十米的地方竟然都是是长着三个头的怪蛇。

甘寄恐惧地喊了出来:“爹!娘!”

然而,除了回声,什么也没有。

三头蛇迅速地靠近了他,他盯着那些发光的眼睛。

疼痛,犹如有人将钉子钉进了他的身体,无数的钉子,他可以看见自己身上的肉,开出了一朵朵血色的花,而那花下,是绝望的痛苦!

几乎没有挣扎地,他昏了过去。

“啊,住手!”一个声音不知从何处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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