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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雪中送炭

9月下旬,师大附中最重大的活动是秋季田径运动会。这运动会,不仅要比拼学生的运动成绩,还要看各班入场式的亮相是否朝气蓬勃,体现了青少年的精神风貌。因为学生运动会上的表现,直接与班主任的考评关联,而考评的结果,又与老师的绩效紧密相关,所以,自九月中旬学校发出筹备一年一度的秋季田径运动会之后,各班主任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

老师们将全班学生分成若干个小组:有负责竞赛的,有负责安全的,有负责卫生的,有负责走入场式队列方阵的,还有负责专门搞后勤的,如买水,帮运动拿衣服等。

这诸多项事宜中,最需要花时间和功夫的是入场式方阵的编排和亮相。学校明确规定:不可以随随便便应付了事,那样对培养学生的集体主义观念是不利的。但是,也不能为了开幕式上的那几分钟的精彩亮相,而牺牲大量的学习时间去搞排练,因为那样有可能影响文化课的学习。因为抓体育而影响别的科目的教学,这是学校不愿意看到的结果。那么,怎么样从中间找到平衡点,就成了每个班主任都要面对的重大课题了。

“你们班开幕式队列训得怎么样了?”一段时间,这个问题成了七年级各班主任挂在嘴边,互相询问的焦点问题。在集体焦虑的影响之下,每一个班主任都各显神通,有的请实习老师帮忙,有的花钱请校外的专门人员来校辅导,有的让能力强的学生挑大梁,自导自演。于是乎,出现了如下的景象:每天下午临近放学时间,宽阔的校园内,到处是训练陈列的老师和学生。各班的口号声在晚霞和秋风中此起彼伏。有呼“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的;有喊“全民健身,利国利民,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有喊“开展全民健身运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校门外等着接孩子的家长,每天好奇地打量着这些激情满怀的队伍,有人欣喜,有人摇头,有人木然。

杨紫娟不会跳舞,也没有资金花大价钱去请人来排练,因为那涉及到收费等敏感问题。她把希望寄托在家长身上。她想:师大附中附近,高校林立,班上五十来号学生的家长,只要有一个是搞体育舞蹈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根据以往的经验:这种雪中送炭,举手之劳的事情,家长们是非常乐意做的。因为大家都想在班主任面前表现一下,给老师一个好的印象。这样对班级有利,对自己的孩子,至少没有坏处。

20日晚上,杨紫娟在班级家校沟通群里发布了向家长求援,希望支持班级运动会入场式彩排的通知。通知才发出,群里立刻就热闹起来。有号召家长为这事捐款的;有表示要去单位找能人,明天回复老师的;还有人提供校外体育、舞蹈培训机构电话和知名老师联系方式的,各种信息铺天盖地,杨紫娟感到目不暇接。

正在焦躁的时刻,张攸磊爸爸通过QQ小窗口私聊的方式,给杨紫娟留了一段话,杨紫娟细看,写的是:“杨老师,这个开幕式交给我就可以了,我会在规定的时间,完成规定的任务。”杨紫娟大喜过望,马上回复留言:“真的么?太感谢了。这可真是及时雨啊。说说您的建议?”“明天我会派两位员工到学校来跟您接洽。有什么需要,您直接跟他们讲,这样可以不?”张晓扬回复道。“员工?您开的是什么公司,我可以问一下么?”杨紫娟狐疑地问。“呵呵,这个并不重要。不过老师放心,我明天派去的人,都是体育学院体育舞蹈专业出身的,不会误事的。”张晓扬回复完毕,又在文字后回了一个笑脸的图标。杨紫娟回复他一个一模一样的图标,然后用了一句网络语言表示感谢:“三克油”。

两人私下里商定停妥。杨紫娟马上在群里发出最新通知:感谢各位家长的出谋划策。本班运动会开幕式排练已经找到了专业的指导老师,接下来的十天,希望全班同学在指导老师的带领下,认真训练,为班级争光。”考虑到节目的排练并不是有百分百的把握,她并没有告诉家长,自己所说的“专业的指导老师”是从哪里来的,是由哪位家长提供的帮助。她这样做,既是班级节目保密的需要,也是为了防止以后出现变数,不至于影响到攸磊同学和家长在全班同学及家长心目中的形象。用臧克家的话来讲:有些事,是“做了再说,做了不说”,比较靠谱。群里立刻布满各种各样感谢的话语和一堆掌声、鲜花之类的图标。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下午四点钟,年级体育活动的时间,师大附中足球场上的气温,不下二十五度。没有风,大家都感到闷热。按照上午和张晓扬的约定,一男一女两位年青人准时来到操场,找到了杨紫娟任班主任的702班所在场地。杨紫娟看到来的两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们竟然都是皇后购物广场二楼帕维健身中心的员工,一位是瑜珈教练Lily,一位是教动感单车的徐教练。这两人的课,杨紫娟都断断续续地上过,所以印象深刻。

“你们?”杨紫娟睁大了眼睛问。

“杨老师,您好。是张总派我们过来,协助您训练孩子们的队列和节目的,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徐教练说。

“张总?哪个张总?”杨紫娟莫名其妙。

“张,张晓扬,您不知道么?他是我们帕维集团的老总啊,江城开了七八家店,取水楼、后湖、南湖、青山、光谷、中南……都有他的产业。”Lily膜拜地说。

“这样的啊!”杨紫娟倒吸一口冷气。

“是的,只不过,张总为人比较低调,不太喜欢张扬。看来,他并没有跟您讲过他的工作上的事情。”徐教练说。

“他确实没讲自己是做什么的。我没想到他派出了你们两位这么得力的干将。我高兴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还是先代表班级,代表孩子们谢谢你们!”杨紫娟满脸通红,额上甚至滚落下几滴汗珠来,不知是由于天热,还是激动。

“杨老师千万不要这么客气。张总交代过了,九月最后十天,我们两人随时接受您的调遣,以确保开幕式班级亮相精彩成功。”Lily说。

全班正在枯燥地进行队列训练的学生,看到突然来了两位青春靓丽的教练,禁不住鼓掌欢呼起来。这掌声和欢呼声,引来旁边班级的老师和学生不少羡慕而好奇的目光。

“原地转胯,one,,two,,three,,two,,three,,恰恰one,接锁步……”两位教练挑了张攸磊和叶萌萌作为舞者,开始排全班的集体操,然后中间加进去一段恰恰舞。

那张攸磊身材挺拔,浑身充满动感,一看就是长期训练后的专业苗子。那自告奋勇加入跳舞的叶萌萌,据说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在巡礼门市青少年宫学习拉丁舞,不管学业负担多么重,一直不曾间断过。那二人虽然是穿着校服跟着教练在跳,但一投手一抬足,极具专业水准。全班同学震惊了!大家没有想到,平时在大家心目中调皮捣蛋的张攸磊和不善言辞的叶萌萌,竟然还有这等绝活。

杨紫娟心中涌起一阵欣慰,一阵感动,甚至,还有一丝甜蜜。好长一段时间,看着两位教练在那里专业地给孩子们分组,排舞蹈动作,她觉得一切都像做梦一样,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涌上心头。刹那间,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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