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宫从上至下共有三层,分别为极宫,日宫,月宫。别处是尊者居上,而北海宫尊者居下,一是因为这万年晶冰灵力蕴藏于最底层,二是取海纳百川势低成其大之意,山以高为尊,海以低为尊。极宫浮在海面上,是北海宫门户,只有守门弟子。日宫住着北海宫众弟子,月宫才是北海宫掌门居住之地。
北海宫的宫规极为严厉,弟子们若犯错,必受重罚。其中有一条规矩便是:未得召唤,不得私入月宫。尤其近些年,月宫俨然已成禁地,鲜少有弟子能进入。
此时月宫中,一位妖娆妩媚的女子斜躺在锦绣蹋上,荷瓣似的粉脸上一双明媚勾魂的大眼睛灵光闪动,粉色薄纱下妙曼曲线隐隐透出羊脂玉般的肤华。
殿顶镶着一颗月明珠,皎洁柔和的光芒与晶冰呼应流转,整个宫殿亮如白昼,又闪动着丝绢般华彩,真好似天上的月宫般幻彩迷离,更衬得美人如画,好似嫦娥下凡。这女子正拿着一个绛色面具把玩,俏脸阴晴不定,眉目似喜含嗔。
宫外远远传来脚步声,速度极快。女子轻“咦”了一声,迅速将面具藏好,复又慵懒躺下。
门口进来一人,是北海宫左护法厌无冰。
厌无冰一见她,热血上涌,暖情带笑:“外面天翻地覆了,还是你自在。”
女子嗔道:“胆子越来越肥了,进来也不通禀了?”
厌无冰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拿起她玉手放在唇边摩挲,嘴里含糊不清道:“婵儿,我想死你了……”
婵儿还未开口,厌无冰已经欺身上来,含住她的樱桃小嘴,手已经解开她衣带,肆意游走。
婵儿被他挑起欲火,含糊道:“这大白天……你也太急了……被人瞧见……”
厌无冰热唇从脖颈一路滑下去,喘息道:“没人敢进……”
婵儿知道他此时欲火焚身,不再言语,由他行事。
事毕。
婵儿躺在厌无冰怀里,慵懒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厌无冰讲了这些日子的事。
婵儿拿起一缕青丝在手指上一圈圈绕来绕去,良久,开口道:“这么说,昆仑的那个小丫头成气候了?”
厌无冰以为她一直在思考怎么应对上面姑射同盟的人,没想到她倒先关心起昆仑,点点头:“看样子是。姑射同盟的人怎么办?”
婵儿慢悠悠道:“怕什么!宫主就要出关了……”
厌无冰一听此话,猛的坐起来,冷汗霎时便滚出,见婵儿一脸娇笑,突然想起不可能,复又躺下,重重松口气:“小坏蛋,又戏弄我!”
婵儿格格笑起来,道:“看把你吓得,这么怕他,还敢爬到他的床上来,刚才那勇猛劲去哪了?”
厌无冰怜惜的看着婵儿道:“我是怕他迁怒于你。”
婵儿收起笑,郑重道:“倘若真有一日被他发现,怎么办?”
厌无冰吻了吻婵儿光洁的额头,道:“我会替你去死!”
婵儿对这回答颇为满意,笑了笑,突然换了严肃的口气道:“我没骗你,他真的要出关了。”
“你不是说他永远也不会出来了吗?”厌无冰不信。
婵儿趴在厌无冰胸口妖媚一笑:“我是说,我们可以让他永远也出不来——”
厌无冰腾一下起来,颤声道:“就这样不行吗?你不是说他永远也不可能清醒吗?”
“无妄散也不是无解,你忘了我们的冰魄了?”婵儿起身穿衣,慢慢道。
“冰魄十年才出一粒,如今还差三年呢。”
“可你那兄弟急得很,他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阵法将晶冰灵力凝聚一起,冰魄已经生出来了。”
厌无冰脸色顿时惨白,惊道:“他怎会知道掌门中的是无妄散?”
婵儿纤指轻轻戳了一下厌无冰的额头,嗔道:“怎么一提到你那兄弟你就脑子不灵光?他哪里知道无妄散的事,他不过为了掌门出关多一层把握罢了。”蝉儿顿了顿又道:“你以为他撺掇你去姑射同盟是为了什么?他如今把那帮子人带来又为了什么?”
厌无冰想了想,疑惑道:“是和冰魄有关吗?”
蝉儿笑笑:“总算开点窍了!他把冰魄藏在他了他的房间里。我素日又不出月宫,而你若在肯定能发现。所以他才把你调走,又顺势带了这么些人回来,不过是逼我们就势罢了。”
“那你是如何得知的?”
“这还要感谢上次昆仑来的那些人,我当时就觉得那些人目的不纯,夜里便上去看了看,无意中经过你兄弟的房间,就觉得他房间里有异常!果然之后不久,他就非要叫你一起去捉拿双煞,说什么‘雪无妄崖顶之耻’!”婵儿冷笑道。
“冰魄在哪儿?”
婵儿伸出手心,掌心青光一闪,出现一颗浑圆透明的珠子,好似一滴甘露颤巍巍晃动。
“你打算怎样?”厌无冰看着冰魄道。
“怎样?还能怎样?”婵儿媚眼看着厌无冰,“当然是给掌门服下了!”
厌无冰看婵儿的表情不像玩笑,叹口气道:“三年前你给他服了无妄散,如今又救他,到底打的什么盘算?”
“怎么?你不想救掌门?”婵儿梳着头发,从铜镜中看着厌无冰。
厌无冰低头不语,他与宫主夫人私通,还能盼他出来吗?
婵儿柔声道:“既然你兄弟把人都带来了,我们也不能让他失望啊!去把我们北海宫百年不遇的贵客请到日宫大殿吧!”
厌无冰抬头见她已梳妆打扮好,通身华贵服饰更衬得她美艳不可方物,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亲自出面?”
“你只管照我说的做,哪来这么多为什么!”婵儿怒道。
厌无冰最怕她发火,从不敢违逆她,乖乖出去。
鹿鸣天暮息等人来到北海宫后,就一直在极宫等待,厌无冰称要去请示掌门,而厌无
雪也称有要事都离开,只留下纭思在此照应。好在众人都是第一次来北海宫,被眼前异竟吸引,也未理会。
许久,厌无冰才回来请众人到下面的日宫。众人随厌无冰下来,一路赞叹不已。
众人在日宫大殿入座后,弟子奉上茶,厌无雪才出现。却是一脸阴沉黑气,冷冷坐下也不语。众人知他性情古怪,都不以为意。
众人入座不久,殿上宝座后的屏风人影一闪,纭思走出来肃然道:“掌门特为姑射同盟到来提前出关,请诸位起身等候!”
厌无冰一脸震惊无措看着屏风,厌无雪则大喜过望,快步跑到台阶上跪下等候。纭思点点头,看向姑射同盟众人。
这十二人都乃当今仙道举足轻重的人物,深受各门各派敬重,没想到一向避世的北海宫竟对他们如此无礼,都有些忿忿。眼看局面要僵住,鹿鸣天第一个站起来抱拳道:“恭候孤郁掌门。”暮息也站起来点点头,其他人才陆续起身。
众人站了许久,屏风后才传来极细微的声响,随即走出来一位瘦骨嶙峋的老者,头发灰白,双眼混浊,嘴唇黑紫,十指指甲都长约三四寸,弯曲带尖,这个人猛看上去好似行将就木之人,没一丝人气,颇为可怖。
众人一时惊住,不知为何声震天下的孤郁止居然是如此模样,直到厌无雪喜极而泣叩拜,众人才相信,齐齐见礼。
厌无冰也从沉思中惊醒,扑通一下跪倒。
孤郁止不看众人,也不说话,场面一时静谧诡异。
就在厌无雪抬头要开口时,众人耳中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环佩叮当声,香风飘来,叫人一阵心荡神迷。
屏风后走出一位妙曼袅娜,风情万种的女子。白纱遮面,身穿华服,满头珠翠,虽看不清容颜,但一双杏眼清澈妩媚,勾魂摄魄。她只站在那里,就叫人无端热血沸腾。
好在众人都是修为高绝之人,默默运气静心,方敢迎视。只有旻天看得痴迷入神,热血沸腾。
“诸位请坐。”女子扶孤郁止坐下,方开口,声音亦是酥软入骨。
厌无冰起身对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宫主夫人冷婵。”
众人又见礼,方才坐下。
厌无雪自见到冷婵出现,就由喜转怒,默默站在一旁。
孤郁止双目空洞,坐下后也不说话。
厌无冰拜道:“恭喜宫主出关,这些便是姑射同盟的人,为首这二位分别是姑射盟主鹿鸣天和昆仑长老暮息。”
鹿鸣天站起来,上前一步道:“多谢宫主为我等提前出关,今日为了追拿双煞才至贵地,不知宫主能否相助?”
孤郁止仍是不答,鹿鸣天尴尬笑了笑,正要回座时才感到不对,他竟然不能动弹了!自己已身处他人凌厉真气包围之中,而且无从挣脱!
鹿鸣天的修为已近望仙,是仙道中的翘楚之辈,同龄人中除洛沉镡外无出其右者,此时却毫无还手之力。
暮息第一个发现异常,马上就上前相救,却一同被强大的真气困住。暮息顿时惊出一身汗,此人修为远远在己之上。他的真气看似是平静的大海,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海面下暗潮汹涌,平静只是假象,为了引诱你上当。是他们太大意了,才着了道!
姑射同盟的其他人也发现了危险,纷纷上前相救,却被真气隔离在外,无法靠近,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在里面苦苦挣扎。众人纷纷亮剑,立时便要对二圣动手。
冷婵突然格格笑起来,柔声道:“宫主,为何要如此试探客人,您可是吓着他们了。”
冷婵的话未讲完,鹿鸣天和暮息周围的真气渐渐消散,等她讲完时,已经全无真气,四周又恢复平静。
原来刚才是孤郁止在试探他们,好在并无敌意,不然他们此时恐怕已是身首异处了。
姑射同盟的人都是一脸震惊,收起了刚才的不满,默默坐下不语。
“我即将突破登仙,要回去继续闭关,外界事以后都交由夫人处理,你们都要听从她的安排,违抗她就是违抗我!”孤郁止终于开口,声音嘶哑。
厌无雪一听,立时上前要开口,被冷婵轻轻一瞥定住。
“至于那两个小贼,不过用了些禁咒就把你们都吓成这样?可笑至极!”孤郁止嗤道。
众人却顾不得他的嗤笑,都转头看向暮息,暮息更是惊得从椅子上弹起来,一张脸憋得发紫,半响才道:“宫主怎能肯定是禁咒?”
孤郁止连看都不看他,起身要回去,临走,嘱咐厌无雪道:“你要听从夫人的话,好好修行。”随即不顾众人的震惊和厌无雪的呼喊,转进屏风后。
“诸位既来了我北海宫,我自是不能薄待,稍后便宴请诸位。”冷婵笑道。
姑射同盟众人齐齐站起来,鹿鸣天道:“多谢夫人盛情,我等身负重任,马上就要离开,叨扰了!”
冷婵嫣然一笑:“那也要喝口酒水,吃口饭菜,不然传出去会说我北海宫慢待了客人,再说双煞都出来这么久了,也不既这一时了。”
厌无冰也力挽众人,鹿鸣天本执意要走,暮息却言道不能辜负夫人好意,众人只好留下住了一夜。
深夜里,北海海面上飞来一人,身形高大魁梧,站在海面上随着海水浮沉远远望着月光下银色的北海宫。
直到漏夜时分,前方海面才有了动静。这人大喜,快速跑过去。
有一处海水从下至上向两边翻涌滚动,分开一条水路,海水中走出来一个妩媚动人的女子,正是北海宫宫主夫人冷婵。
冷婵站在海面上笑眯眯看着那人一脸热切远远跑过来,柔声道:“你辛苦了,赶这么远来见我。”
那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激动道:“只要能见你,天涯海角我也去。”
冷婵抬手帮他理了理纷乱的头发,那人顺势握住冷婵素手放在胸口。
冷婵轻轻靠在他的肩头,轻声问道:“你的事情做的如何了?”
那人叹口气道:“那个硬骨头死都不肯交出来!”
“所以不但没办好,还添了新愁!”冷婵离开他,抽回手,冷冷道,“你不是信誓旦旦说那个小丫头不是威胁成不了气候吗?怎么我听说她近日可是风光的很!”
那人语噎,片刻道:“她现在修为是高了些,也能驭使丹心剑,但是心思单纯,毫无计谋,对付她并不难。”
冷婵冷笑道:“明屏拿了丹心剑一百年都没用过丹心试炼,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如何就会了?她岂是一个人这么简单!你马上就要被人取代了还在掩耳盗铃!”
那人双瞳一阵紧缩,表情肃杀,转而放下脸对冷婵柔声道:“我都明白,你放心,为了你我也会把昆仑的事办好。”
冷婵点头软语道:“你不要介怀,我也是为了我们能早日团聚才一时心急。”
那人又小心翼翼握起冷婵的手摩挲道:“我明白。”顿了顿想起一事,又道:“那七名弟子交给你这么久了,可曾问出什么了?”
冷婵柔媚一笑:“你只管做你的事,我自会处理。”
那人点点头,道:“还有一事,暮息带人要去偷冰魄,说想救玄木靖。”
冷婵冷哼一声,轻蔑道:“就你那个无影无踪的小家伙还想在我面前偷东西?”
“你别伤他,只是别让他得手就是了。”那人紧张道。
冷婵眼珠一转,媚笑道:“放心,我会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