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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长安城

大晋国的都城长安城,是东陆上有名的雄城。

长安城城东一带,青石街道整洁而清静。不同于城内其他的地方,历来只有达官显贵才能居住于此地。因此也被百姓又羡慕又有点嫉妒的称为衣帽巷。

这一日临近午时,安静的衣帽巷青石路上,陆陆续续的驶来一辆辆马车,打破了这里的寂静,而一座座深宅大院门口,早就有仆役恭敬的守在门口。

正是早朝刚下的时候,住在这里的朝中大员门,都下朝休息了。

一辆并不显眼的马车慢慢停在一处大宅门口,宅子门口两侧蹲着威武的石狮子,自有一种雄浑之气,上方只有一个牌匾,写着龙飞凤舞“顾府”两个大字。

马车刚停,几个仆人马上迎出,片刻以后,一个穿着朝服的中年男子进了大门。

这男子虽然已到中年,依然星眉剑目,身材高大,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看朝服是一位品阶不低的武官。

但是此刻,男子微微皱着眉头,好像有什么烦心的事情一样。

男子进了大门,直奔书房而去。换过朝服后,坐在书桌后面,摊开一张空白信笺,饱蘸浓墨,许久之后,却连一笔都写不下去。

窗外春意正浓,书房外绿树茵茵,男子正叹了一口气,自书房外的掩雨廊,一串清脆的银铃声由远而近,不一会儿,书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门缝里探了出来,确认房内只有男子一个人后,一个小身影就从门里钻了进去,跑到男子身前,手脚并用,爬到男子膝盖上坐定。奶声奶气道:“爹爹,今天有没有糖果子吃。”

而男子在听到银铃声的时候,就轻舒眉头,脸上浮起了宠溺的笑容。他伸出大手揉了揉怀里的小脑袋,说:“今天不能吃,你娘才埋怨我整天给你吃糖,吃坏了牙可怎么办。”

男子怀里是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女孩,粉雕玉琢,水嫩的小脸让人只想咬一口,正是他的小女顾银瓶。

这男子是大晋国的威武将军顾泽,兵权在握,位高权重,之前不知道在为什么事情烦心。然而现在看着小女童可爱的小脸,脸上烦闷一下就去了大半。

他中年得女,唯一的儿子顾银林镇守边疆,对自己的这个小女儿可是宝贝的很。

小银瓶听到爹爹不肯给自己吃糖,却不像一般小孩子一样哭闹,只是瘪着小嘴,弯腰把小脸贴在爹爹的胸口,拽着他的衣襟,水灵的大眼睛一句话也不说的无辜盯着顾泽。

看着这双仿佛在无声控诉他的小眼神,这位大将军硬着心肠,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想着就吃一点也没什么打紧的吧这样的话,正要开口许诺,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顾泽看了一眼来人,马上把刚要说出去的话吞了回去。

进来的是一个着雪白长裙的少妇,她身材修长,肤色白皙,五官精致,娇媚异常。竟是一位难得的大美人。

少妇手里端着一小盏莲子羹,一推门看到小银瓶可怜巴巴的模样,又瞅一眼顾泽,忍不住轻轻笑了,笑声清脆悦耳。她笑着说:“瓶儿,别闹了,你爹爹可是刚回来,让他歇一会。”

顾泽看到少妇,满眼都是温柔,对少妇低声说:“没什么的,瓶儿可乖了,阿月,又劳你辛苦,亲自做莲子羹给我。”

阿月弯了弯眼睛,走来揉一揉银瓶的小脑袋,和声说:“瓶儿去找小婷玩吧,不要跑太远,过会儿就要用午饭了。”

看到娘亲进门,银瓶虽然小,也知道今天要吃糖果子看来是没戏了。不过她小脑袋一转,想到娘亲给自己新买的玩具,倒也不哭不闹,奶生生的应了声。抱着顾泽的脑袋吧唧亲了一口,就晃着小手上的铃铛,从顾泽身上跳了下来,一蹦一跳的跑走了。

阿月含笑看着银瓶离开,就温柔的注视顾泽小口的抿莲子羹。忽然伸出素手来,抚在顾泽坚毅的眉上,轻声问:“老爷,最近形势很不好么,看你每天都皱着眉头,可像老头子。”

顾泽神色一动,大手覆在阿月的手上,想起近日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风云涌动,不由暗叹一口气,低声道:“王爷一党动作越来越大,看来这一番朝廷大乱是免不了的了。他们催我交出兵权催的紧,可是我又如何不知,兵符交出之日,恐怕就是王爷逼宫之时。但不说先皇驾崩时对我嘱托再三,我本来就是忠于皇上,怎么可能就这样交出兵权。”说话间,眉头皱的更紧了。

阿月见此,心中担忧顾泽在朝廷上处境,却又想不出什么法子,俏脸也是一暗。

顾泽沉默了半饷,看到阿月担忧的神情,心里一暖,说:“阿月,最近你万事小心,我怕王爷为了逼我交出兵符不择手段。不要担心我,我会保护好你和瓶儿的。”说到这里,脸上满是刚毅之色,周身气势一变,恍然又是当年那位在战场上叱诧风云的大将军。

阿月美目里闪着光,伸出胳膊,投入了她的英雄的怀抱。然而在她看不到的身后,顾泽脸上都是寂寥与嘲讽。

如今,蛟困浅滩,英武不凡的将军也困在朝廷的这摊浑水里挣扎不起,王爷此番谋划已久,究竟怎样才能保全呢?

一晃又是数日过去,长安城内先皇驾崩,新皇登基不久,朝政还不稳,王爷比当今新皇年长太多,在朝廷里经营许久,又不满先皇没有传位给自己,竟暗谋起了逼宫。

虽然这些暗地里的事情并不显山漏水,但在繁华的京城,百姓也仿佛在夜夜笙歌里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人心惶惶起来。

当然,大人们复杂的生活,对于年仅三岁的顾银瓶来说,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这一天一大早,小银瓶就不很情愿的,被美丽娘亲从被窝里拽了起来,洗洗涮涮打扮了好久才罢手。小银瓶虽然不开心,还是很乖的嘟囔着,任凭娘亲摆弄。

继承了优秀的父母的优秀的基因,又从小娇生惯养,小银瓶可爱的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心都要酥了,阿月打量着自己和夫君的宝贝女儿,满意的扑上去亲了一口,然后抱着女儿,命仆人架来马车,坐着车驶向长安城中心。

长安贵妇们在自家宅院里闲来无事,除了宅斗,还发展出了一系列诸如赏花啊吟诗作赋啊之类的风雅活动,时不时的小聚一二,倒也给生活增添许多趣味。

阿月往日也不常参加这样的小聚。自从顾泽叮嘱过后,阿月再也没有去过这些贵妇的聚会。

只是这一次,她收到的由京城内绝大多数贵妇的联名帖,几位公主和王妃赫然在内,实在是推也推不掉了,只好前去赴约。

马车隆隆驶出安静的衣帽巷,驶入了喧闹的长街,这一条贯穿长安的巨长青石大街是京城最繁华的地带,两边各种商号延伸开来,路人川流不息,就算是在马车里,听起来也觉得热闹无比。

顾银瓶还小,很少出顾宅,坐在车里听的格外好奇,缠着娘亲想下车去玩,阿月当然不同意,但是又许诺给她吃聚会上的各色精致糕点。悦耳的和稚嫩的声音讨价还价,传出马车,让正在驾车的顾府下人都脸上不由的带着微笑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抖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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