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暮,唐府外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唐家老爷唐太清,扶着自家老母亲行至大厅,忽闻府外鞭炮声,忙招人安顿自家母亲。
自己则转过身笑着对一屋宾客敬了一杯酒后,忙往后院赶去,行至岔路口时,他想也不想,转个弯,步履匆匆往唐宛所处的青宁院赶。
唐太清的脸色至出了大厅,就极度难看,甭说去见他所谓的长女了,即便是他最疼爱的庶女唐月姳,今儿也最容不得差错。
所以他现下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唐宛,前日病寒入体尚未痊愈,拖至今日,若还是不肯嫁,岂不让他丢尽脸面。
唐宛早早地穿戴好凤冠霞帔,规规矩矩地盖着凤凰红盖头坐在床上等着了。
并不知唐太清会在此时冲了进来,还带着几分怒意。
青茗去替她收拾衣衫,并未回,忽闻“咣当”一声,她还以为青茗回来了。
特地问了问:“青茗,收拾好了,就放着吧!待会儿出府时,记得一并带出去。”
却不想,在她问完后,唐太清直愣愣地盯了她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青衣,爹自知亏欠了你,可也着实没有办法,纳兰府指名要你,为父一介药商,这偌大的唐府需要银子来供着,若是没了商源,唐府可怎么活!”
红盖头下的唐宛,被突如其来的唐太清惊了一下,闻言,她红唇一勾,皮笑肉不笑的透过红盖头去看唐太清的身影。
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便是这位父亲的自以为是,当初定下与顾家阿郎的婚约,是他与顾老爷的酒后失言,如今纳兰府点名要她,与她的一纸婚约有何干系。
若不是唐月姳的娘动的手脚,她岂非被人解了婚约。
解了婚约不说,隔天纳兰府就来提亲,还指名提她。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二姨娘还真是好手笔,更可笑的是,唐月姳有孕在身,而这孩子的父亲还是与她解婚约的顾家阿郎顾峰。
是以,她还有何话可说,私通款曲,连种都有了,她又岂能拆的。
回过神来,她报以浅笑:“孩儿之事,全凭爹娘做主,无论纳兰少爷是何模样,既然择了今日成亲,便也毀不得,说不得。成了便是孩儿的夫君,孩儿自当以他为天。”
唐宛说这话,委实含了几分真意,倒不是她胡乱说,其实她并不觉得进纳兰府有何不妥,相反,她觉得乐趣才刚刚开始。
她恨顾峰与孟瑶,自然也恨唐月姳与顾峰。
并不是他们长得相像,而是她最不容忍的事,恰恰发生在她她他三人身上。
唐月姳为了顾家阿郎,不惜一切引唐宛失手推她不成反入塘的一幕,博取一家怜爱不提,引所有人恨极她这个嫡女,可谓是用心良苦。
可惜的是,死了一个,又来了一个。
两情相悦也罢,解了婚约也罢。
她此生不想做善人,但凡令她不痛快的事,她都会好好琢磨琢磨,怎么玩才能令她痛快。
唐太清见唐宛如此懂事知趣,堪堪提起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府外鞭炮齐鸣,唐太清挑了眉头,笑开了花,试问那个做爹的不喜脸面,更何况他唐府这厢嫁二女,自然得大肆操办一番。
唐宛这厢算是定了心,那他自是不怕今儿丢什子脸面了。
“青衣,纳兰府上的迎亲队伍应是到了,你且等着,为父这就去府外看看。”唐太清眉眼间全是笑意,喜不自禁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匆匆忙忙离去。
观其背影,犹如脱了弦的雄兔,尤为洒脱欢快。
唐宛不以为然,所谓三书六礼,纳兰府全给了,唯独迎亲一事,她那所谓的夫君未必会出现。
传言活不过今年的病秧子——纳兰容若,又岂会为了个冲喜娘子,断送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