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舞明显的颤抖,冷非夜是看得到的,他狭长的凤眸下,翩舞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淡然的抚了抚碎发。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有帮助你的实力,而你,也只有相信我。不然……”翩舞眉宇间透露出嗜血的残忍,轻笑道“不然,坐上皇位的,一定不会是你……”
黑暗的夜空,此时格外明亮,也不知道是因为残月终于挣脱了乌云的束缚,还是晨光即将来临。
那惨淡的光亮,照亮了彼此的路,彼此的距离,彼此的样子。
却未打撒彼此心中的阴霾。
翩舞华丽的转身,欲要随着那最后一抹黑暗消失。
身后幽幽的响起,低沉的嗓音“你,究竟是谁?”
翩舞稍稍侧过脸,出晨的第一缕霞光,为她染上迷人的光辉“叫我……翩舞。”
翩舞的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伴随着光与影的重叠。消失。
一切都将开始。
诱饵只是一个谎言。一个翩舞所捏造的谎言。
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戏码,即将华丽上演。当然谁是黄雀,还不一定呢。
既然是棋子,那么,总该有棋子能扭转的局面。
游戏就要不一样了。
冷非翎,冷非夜,还有想当黄雀的冷非晨。
这场戏,我们看看,谁会唱到最后。
幽幽的夜来香,慢慢凋谢,只因它开在黑暗。
它永远无法直视阳光。
那是它无法接受,也是无法承受的世界。
夜来香,那在危险边缘寻乐的花朵,凋谢于那绝美的血色朝阳下。
万丈霞光将天幕划开一道疯狂的伤口。红霞如血一般的倾注。染红了天边那流动的朝霞。
夜幕终于在阳光的刺穿中,安眠。
血一样的天幕,开始了。
“翩舞,你怎么了?”
翩舞伴随这刚刚升起的晨晖,步入久侯倾香宫门外的寒儿的视线。
寒儿上前扶住翩舞。却被翩舞推开。
她惨淡的笑容绽放在写满疲惫的艳容上。轻摇着头,“我没事。”
没事?此时说出这样的话,还真是没有说服力。
凌乱的衣衫,散落的碎发,苍白的脸颊,落魄的样子。
她的狼狈,让人看了,心会疼。
寒儿没有固执的问个究竟,这是寒儿的冷漠,也是寒儿的关心。
她从不问多余的事,也不说多余的话。
话不多,却让人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她的存在,并不如空气般透明,而是如阳光般耀眼。
可惜,却是带着寒意的暖。
翩舞叹了口气,直接进了倾香宫休息。
她太累了,好像自从离开律凌,她就再也没休息过。
曾经,她不觉的在这个充满血腥,充满黑暗的时代生存,是件多难的事。
只因,她看到的,全部是阳光的暖意,一切的黑暗,一切的伤害,都有律凌为她抵挡。
现在,离开了律凌,她才真正体会,钩心斗角,明争暗斗,笑里藏刀是多么可怕。
没有了律凌的庇护,凡事,她必去自己面对,自己承受。再也没有人只为了她没有食欲,找遍了天下名厨。再也没有人只为她昏迷不醒,杀遍了各国名医。再也没有人只为了不想让她知道黑暗的可怕,将所有的痛苦自己背负,告诉她,你的好姐妹是我杀的。再也没有人只为了给她阴阳调和,明知道是毒药,还要占有,只因为爱到不想让别人触碰。
翩舞忽然间笑了,笑的流出了泪。
她靠在牙床上,葱白的手指,去抚摸洒进房内的阳光。
原来,天不一定是蓝的。阳光也不一定是暖的。
我所看到的美好都是假象,只因你用自己的痛苦去修饰。
摊开手掌,然后用力握紧。阳光就这样碎成一片一片的。没有割伤手指,却撕裂了心。
律凌,你一定要撑住。
很快,很快我就会得到解药的。
我相信你,就想你相信我一样。
你会等我回去的。
律凌,是不是我的记忆把你美化了呢?
还是因为我太想你,我竟然在阳光里看见了你。
为什么,你要出现在光里?
我不要,你在光里。
不要,你出来。
走出那个光圈。
你不是说你属于黑暗的吗?
为什么你会在璀璨的阳光下微笑。
笑的好灿烂,竟然有一点刺眼。
你的桀骜,你的戏谑,你的邪佞,你的冷冽,甚至你的锋芒,都被阳光打磨的柔和。不带任何拘束,洒脱的笑容,纯真的不像你。
不,这根本不是你。
你是嗜血的,是残忍的,是凛然的,是邪肆的,是不羁的,是诡异的,是霸道的,是暴戾的,是危险的。
是就是鬼,在黑暗中的恶鬼。
为什么,为什么会在阳光里。
你不是说,你憎恨光明吗?
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坠落吗?
光明围绕的你,让我觉得,你随时会消失。
我宁愿你活在黑暗里,也不要你站在阳光下。
阳光太脆弱,它会破碎,你也会跟着消失。
我好怕……
你不要离开。
忽然,阳光碎了,律凌的笑容,碎了。
碎片割伤了翩舞的脸。
打破了他的笑容,撕裂了她的天空。
世界停止在黑暗。
“不要……”
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将翩舞拉回神。
翩舞猛然坐起身。果然,她太累了,竟然睡着了。
冰凉的湿意游走在脸上,泪痕撕裂了她美艳的华容。
滴一滴透明的眼泪,滚落尘埃。莫入发角。
翩舞茫然的看着一直静静站在床边的寒儿。
寒儿也不讳的对峙着那双氤氲的眼睛。
悲伤的视线,撕扯着她的心。
翩舞的眼神充满哀怨,悲伤越来越浓,化作苍凉的眼泪,滑落。
“寒儿。”嘶哑的嗓音,带着丝丝的颤抖“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寒儿依然站在床边,阳光为她镀上一成光辉。
“如若是在说……凌王逝世的事情?那么,是的,我知道。”寒儿的话如一谭死水,没有一丝跌宕起伏,只是淡淡语气。仿佛根本就不是件了不起的事情。
眼泪模糊了翩舞的视线,模糊了寒儿那张冷漠的脸。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翩舞的声音带着无法遏制的颤抖,泪水哽住了喉,疼得让翩舞不停的颤抖。
“三天前。”寒儿看着眼泪决堤的翩舞。依然淡漠。
“三天前……呵,三天前……”翩舞仿佛自言自语般,每个字都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一样。带着绝望的痛苦。原来,寒儿三天前就知道了。原来,只有自己不知道。她也是在今天清晨,从御花园回到倾香宫,无意间路过正殿,正巧赶上早朝。无意间听到的。从那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上,浑厚有力的声音,飘出来,不想听见都很难。有人上报,穆国凌王,久病不治,无力回天。之后就是一片刺耳的笑声。如把把尖刀,刺穿了翩舞身体,将她的心凌迟撕裂。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倾香宫,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知道好疼。呼吸都在疼,心早就碎成一片一片的了。不疼,因为早就没有了。连灵魂都觉得痛苦。天空破了一个大洞,黑溜溜的,往外冒血。不知道,是不是阳光刺伤了它,所以才会留下伤口。碎了,都碎了,从律凌的气息消失的那一刻,天地都变了。翩舞只觉得,活着都是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