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好充分的准备,装作若无其事地出来了,英兰眼看着电视屏幕,没有理会他。他问:“电影有意思吗?”没有回答。他在她身边坐下,问:“就自己喝啊?”他端起英兰的酒杯喝了一口,英兰立刻拿起杯喝个干干净净。他抓了个杏仁,英兰就把盘子拿走,他一直在细心观察英兰,看来不开口是不行了:“老婆,老婆,”他以为她没听到,靠近了说。英兰把他推开。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似的,还是干脆说重点:“我为什么会去医院,好奇吧?就是有个认识的人,也没有家人亲戚,很可怜的人,但是突然给我打电话,说难受地要死了,”据说男人在说谎的时候鼻子的颜色会变,善宇摸摸鼻子:“就给送去急诊室了,”为了掩饰慌张,他抓了一把杏仁“咵咵”嚼着:“是个大手术,非常复杂的大手术,花的时间比较长,所以就没联系你。”英兰也终于发话了:“不是说公司有事吗?”
“处理完公司的事之后,才和我联系的人,非常可怜的人。”
“所以手术很成功了?”
“手术做得很成功,但是死了。所以不用担心,以后不会有这种事了,行了吧?”
“那人死了?”
“是啊。”
“那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没有家人和亲戚的人,那谁去送丧?朴主任代替你吗?”
“对对,朴主任,真的辛苦他了。”
“你也辛苦了,要编这些谎话!”
见英兰起身去卧房,善宇尾随进来说:“老婆,这周末我们带恩智到别墅去住吧,趁着这个机会带着丈母娘和贤泰一起去吧,要去的化,再带着大姐一家。怎么样?”
英兰盯着他说:“你这混蛋!你以为谁是傻子吗?自始至终也没和我说过一句对不起,撒谎、撒谎、又撒谎、又撒谎!一直在撒谎,还说什么,别墅?你以为这样装作很有心,请娘家人吃顿饭,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你以为敷衍了事,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吗?以为用这些事就蒙混过去?”英兰越说越激动。
“那你让我怎么办?还要怎么做?要跪下求饶吗?”善宇也逼急了。
“真心道歉,不是真心的话,别说跪下求饶,就是翻跟斗也没有用。我要的是你的真心。”
“知道了,对不起,对不起了。”转身就走。
“你现在这是在道歉吗?这是真心道歉的态度吗?”
善宇压制住火:“那要怎么做?到底想听什么?”
“你这种人,真的太优秀了,可能一辈子也没有和别人真心道过歉,也许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过,但是,这次真的是你的不对,你真的对不起我了。所以要真心道歉,真心反省才行。”
“我不知道你现在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要反省什么,所以今天就这样,睡吧。”扭头出去了。
英兰痛苦地啜泣,眼泪像晶莹的珍珠从雪白的脸颊滑落。
英兰强忍住哭泣,擦了擦泪珠:“不,不可以哭,不要哭,”眼泪不争气地往外涌,她又擦了擦:不可以这样子,不能就这样,一次两次就这样过去的化——可能一辈子都要这样过了!她今天穿的是荷色雪纺裙配浅色腰带,看上去那么梦幻,但是她面临的事却一点也不梦幻。
她直接冲过去敲书房的门,敲了又敲:“开门,我知道你没睡,开门!”“咚咚”地敲:“我叫你开门,快开门,快开门,开门,开门!”双手用力敲打像震山一样。
善宇“呼”地一把拉开门:“你发什么疯啊?”
“是啊,我精神不正常。”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胡闹什么胡闹,啊?”
英兰一点不示弱,嗓门一样高亢:“是你让我变得精神不正常的,让我恢复精神正常也是你的事,所以你要让我完整无缺地恢复以前的样子。”
“真是快疯了。”
恩智被吵醒了,父母在书房门口,一点没注意她。
“不用疯,很简单,真心地道歉,”恩智看着妈妈冲爸爸喊叫:“然后向我说明你要那样撒谎的理由就行了。”
“我到底做错得多严重你这个样子?我都丢弃自尊说对不起就行了,你还要我怎样道歉?”
“做错什么那么严重?不知道是吧?那我就提示你一下,好好听清楚,不是只有你的自尊心了不起,我也是和你一样有自尊心的。”
善宇恶狠狠地瞪她一眼,转身回书房,英兰一脚跟了进去,把门关了。
恩智加了件衣服,朝大门外走。
英兰质问善宇:“你跑什么?我在和你说话,你跑什么?”
“让我睡觉吧,嗯?”
“昨晚没睡好是吧?”
“是的。”
“我也没睡好,”善宇看看她,叹了口气,坐下了,英兰继续说:“我是因为你没睡好,你是因为谁没睡好啊?使你睡不好,让你对我撒谎,把我当傻瓜,看不起我,使我饱受侮辱感,向我对你的爱和信任泼污水的那个人,坦率地说出来——她是谁?”善宇垂下头,英兰以为他要说了:“别说是和公司有点关联的熟人,非常可怜,已经死掉的人,把你变成伪君子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坦率地告诉我!”
“啊,真的要睡了,”善宇什么也不管了,躺在沙发上倒头就睡。
英兰看他这个样子,说:“好吧,睡吧,你当然会累了,”她擦擦眼泪,关了灯,出去了。
道植下班回到家,见碎了的西瓜原封不动摆在地上,叹了口气,问英心:“那个怎么到现在还不收拾啊,乱七八糟的。”
“我不是叫你收拾吗?你自己弄的就应该自己收拾,叫谁收拾啊,这叫作茧自缚,不知道吗?真烦人,没事找事。”
道植笑她:“不是作茧自缚,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才是没事找事,笨蛋。”
“你刚才说什么了?”
“说笨蛋了,怎么了?”
“说什么?笨蛋?”
“是啊。”
“你的话都说完了吗?”
“还没有,还早真呢,你就没说我脑子笨吗?天啊,就那么个不怎么样的破牙刷,就说丈夫什么?脑子就那么笨吗?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脑子笨的老公有个笨蛋老婆不是最好了吗?所以啊,我以后就这样叫你了,笨蛋女士,给我饭。”
“给我钱!”
“没钱。”
“为什么没有?”
“没挣着就没有啦。”
“那么钱都没挣着,都去哪儿干什么了?现在才回来?”
“我也像郑女婿一样,和别的女人去找乐子了,怎么样?”气得英心要对他修炼“九阴白骨爪”。
这时候门铃响了。两人有点诧异。“谁呀?”
“恩智。”
英心连忙把她迎进门,问:“你怎么来了,嗯?这个时间你怎么来了?”
恩智礼貌地和道植打招呼:“大姨父。”“嗯,恩智,好久不见了,坐吧。”说完换衣服去了。